“形声字,是汉字‘六书’造字法的一种,它由两部份组成,一个是形旁,另一个是声旁。形旁表示的是字的意思,声旁呢,则是表示字的相同或相近发音。”洛父拖着自己的小马扎往郁裴旁边挪了挪,火炭也不管了,开始摆着一副严肃的模样给郁裴讲他的名字,“你的裴字,形旁是‘衣’,声旁是‘非’,裴这个字啊它的本意就是形容长衣下垂的样子,司马相如在他的《子虚赋》里就写到过‘衯衯裶裶,扬袘戌削’,这说的就是古时的美人,长衣飘飘的样子。”
洛父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在身下比划着,就好像他也穿了一身长衫似的,说完后笑呵呵地说:“所以你的名字还还挺有诗意的,不错不错,是个好名字。”
而郁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平平无奇的名字还能这样解释,微微长着嘴巴惊讶地望着洛父。
他出生的时机不太好,那个时候郁父和郁母的关系已经降温到了冰点,郁父已经有了一个优秀的长子,身边还有许多可心的情人,他想要一个女儿的期待大过了再要一个儿子,更别提这个儿子是个早产儿,刚出生时又瘦又丑,因为早产,体内的脏器也没发育完整,肺部杂音严重,和他一样都有哮喘,还是他不再喜欢的妻子生下的儿子,所以郁父就随便给郁裴起了一个名字。
小学时上语文课的时候,同学们都会谈论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就连顾峥都能说出他的名字取自于“峥嵘”二字,他还有个哥哥叫顾嵘,可是郁裴找不到一点自己和哥哥名字的关联之处,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能有别的什么含义。
“原来我的名字是个意思啊……”郁裴听着洛父表扬自己名字,心里又是惊讶,又是酸涩,说不清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他佩服地望着洛父,敬佩道,“伯父您真厉害!”
洛父勾勾唇角,虽然年老了一些但仍是能看出年轻时英俊模样的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他把拨炭用的火钳拿过来,在地上写了一个“洲”字,问郁裴说:“那现在你知道长洲的“洲”字是什么字了吗?”
郁裴被洛父挑起了兴趣,他本来就喜欢文科,这下子听洛父引经据典,觉得洛家的聪明肯定是遗传的,兴奋道:“也是个形声字,水字是形旁,州字是声旁对不对,伯父?”
“真聪明。”洛父笑着点点头,夸赞郁裴道,“长洲的名字是我从《离骚》里取的,洛长洲,意思就是洛水之洲,洛水是古代黄河的一条分支,《离骚》里的四神女之一的宓妃就在这里,长洲他还有个姐姐,叫做洛长雁——”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洛长洲把枫糖浆泡好后就端着杯子出来了,结果一进院子就看到洛父和郁裴两个人靠在一起笑呵呵地说着话,一副很和谐的模样,不禁挑眉道,“还在地上写了我的名字?”
他本以为洛父没那么快就能接受郁裴,还想着要快点泡好枫糖浆出来呢,结果这两人好像相处得还算愉快?
郁裴脸颊笑得红红的,眼睛闪闪地看向洛长洲,说:“我和伯父在讨论你的名字呢。”
“我爸就喜欢吹牛,你别听他瞎说。”洛长洲故意这样说。
“你这不孝子,敢这样说爸爸?!”话语一落,洛父就就瞪大了眼睛拿着火钳作势要打洛长洲。
郁裴见状赶紧把洛长洲护在身后。
洛父被他们两个的恩爱秀得眼睛疼,嫌弃地看了洛长洲又继续去拨火炭了。
洛长洲笑了笑,牵着郁裴的手坐回去,郁裴问他:“长洲,你还有个姐姐啊?”
“是啊。”端着切好的肉和酱料的洛母一出来就听到郁裴的问题,笑着说,“长洲和他姐姐关系挺好的,前段时候长洲特地给他姐姐打了个电话借热水袋呢。”
“热水袋?”郁裴听到这三个字时愣了一下,因为洛长洲之前就经常带个云朵状的热水袋去学校,他第一次看到热水袋就觉得奇怪,因为按照洛长洲的性格来看,他不应该会买这么一个软萌的热水袋啊。
洛母说:“对,他说上课骑自行车手冷,要拿热水袋去捂捂,每天早上都起来烧热水袋呢。”
原来洛长洲一直给自己带的热水袋是他姐姐的啊,郁裴感动地看向洛长洲,洛长洲勾了勾唇角,抬手揉揉他的后脑勺,把串好的肉串放上烤架上,先给郁裴考了一串蜜汁酱五花肉。
郁裴夸了一句这种酱料好好吃,洛父马上就又得意地说这种酱料是他自己做的,让郁裴晚上回去的时候带两瓶回去吃。
郁裴推辞不下,走的时候就背上了两瓶洛父特制的蜜汁肉酱,连枫糖浆也带上了一罐。
夏季南方的黑夜来得很迟,日落时漂亮的晚霞和黄昏总能维持很晚,郁裴吃饱了离开洛家时,太阳才坠到地平线底下,但天边还残留着明亮的绮丽霞光,把他和洛长洲的影子拖得很长。
他和洛长洲走得很近,十指紧紧地交握着,地上的影子也紧密地靠在一块,像是他们在一起时就能拼凑完整的灵魂。
送他离开的路上,洛长洲问郁裴说:“今天在我家玩的开心吗?”
“很开心!”郁裴脸上的笑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失,或许是洛父洛母的热情,又或是洛长洲时刻陪伴着他的温柔,郁裴觉得他好像就是洛家里的一分子一样,第一次感受到名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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