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霖斌赶忙表忠心:“臣绝不会让陛下为难。”
第5章 第四章
此时的皇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皇帝了。原本刚看到润谷,他又回到了当时的心境。但戏一演,他的内心就不自觉的按前世的方式思考问题,恍惚间感到这才是帝王应该拥有的态度。皇帝深知,韩霖斌是孤臣,从不结党营私,接手的事也让他从来没有后顾之忧,这使他对韩霖斌的信任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度。正是因为这种信任,韩霖斌才敢跨过文武的界限,插手武官的事。朝廷上已经几乎成了韩霖斌的一言堂,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呀!如果他又有了军权,即使后来军权收回,韩霖斌也能轻易得到军士们的支持。
皇帝是明君,然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帝动摇了,如果润谷有一点点叛逆之心,那么众人相信的只会是他,而不是身为皇帝的自己!人们只会认为自己是昏君,而并非润谷是叛臣!那么在前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万劫不复?想着,皇帝开始自我唾弃,怎能如此恶意揣度他人?润谷若有不臣之心,以他的聪明才智早已当上皇帝,但他却在一直为自己稳固朝政。前世能君臣一心,开创盛世,难道自己多活一辈子还不如少活一辈子吗?可是……人心难测……人心……异变……润谷到死都是忠臣或许只是因为他没有活到有异心的时候……
“润谷,抬起头来。”皇帝说。
人未动,瑟瑟发抖。
“润谷,先抬起头来。”
“微臣……不敢……”
“也罢,”皇帝叹了口气,如鬼使神差一般地,他又问,“若有一日黄袍加身,你且如何?”话一出口,皇帝就有些后悔。
“自当以一死谢天下。”丞相的话是如此理所当然,然而他的语气并非谄媚,也是如此地理所当然。
“那若有一日,天下只知丞相,而不知朕,你又当如何?”
“臣当辞官归隐,不复出仕。”丞相的回答有些小心翼翼。
“你当朕容不下你吗?”
“……”丞相不由冷汗直冒。
“江湖之上,凡你所在,就都不是朕的子民,而是你的。你当朕会这么轻易放你走吗。”皇帝在逼问丞相,也在逼问自己。多活了一世的自己到底还能对润谷保留多少信任……皇帝不知道。
“不会有那一天的……”丞相低声说。
“不会吗?呵呵……”正冷笑着,皇帝猛然了悟,喃喃道,“不会……”怪不得,怪不得……确实没有让朕为难。皇帝这样想着,一时之间仿佛回到了那日。
大雪纷飞,荒野空旷。哀乐从远方传来,隐隐约约,时断时续。那是迎接丞相尸骨的那一天。一片皑皑之中,皇帝仿佛看到了一片虚影,走马灯似的上演着不为人知的一幕。
韩霖斌不断为副官创造机会,尽量放权,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敌人垂死挣扎,他也迎来了精心策划好的“意外死期”。
夜已深了,纵使满地白雪,雪白的狐裘也被夜幕那暗黑的底色衬得十分抢眼。
“唰。”一支冷箭闪过,皇帝下意识地为韩霖斌去挡。箭太快,错过了。
血渐渐从胸前晕染开。在护卫半托半扶之下,韩霖斌踉跄着回到城中。他一脸平静地听大夫讲,箭离心太近,毒以深,药石已是无用。
韩霖斌虚弱地讲明了此次夜探敌情的所得,艰难地嘱托着各项要事。慢慢地,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艰难。他一直在说,仿佛直到再说不出一个字的时候,也有千言万语要嘱托,仿佛直到最后也不能放心地把眼闭上……
皇帝冷笑……就这样骗过了所有人。
故事仍在继续……
神明死了,死在夷人的箭下。将士百姓在悲痛之余并未恐慌,而是讲悲愤化为复仇的力量。最后一役竟然格外地顺利。
神明死了,百姓皆说丞相是仙人转世,拯救万民功成后归列仙班,仍然保佑着万家万户。满城的素槁慢慢变成了微笑的互相欺骗和全国各地慢慢筑起的祠堂。
神明死了,猜忌从未发生,未来的种种问题也不会发生……韩霖斌,他终于成为人人称赞的,人人惋惜的,人人都可以拜一拜的死的神明了……
哀乐越来越响,透着凄凉悲怆的气息,棺樽越来越近,前世皇帝的虚影疯魔一般地哭嚎和呐喊,苦求天地还回一位属于山水的神明,一位拥有明亮眼睛的神明,一位会微笑着讲述江南风光的神明,一位会半羞惭半自豪地说自己不会背书的神明……
夜谈那次顺势送出的狐裘又回到了皇帝的手中,银白的世界里,狐裘上未洗的血色十分扎眼。皇帝被前世的虚影手中的狐裘吸引住了目光,只见血色面积越来越大,意欲覆盖全部视野,皇帝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试着慢慢睁开双眼,眼前是寝殿和跪伏在地上的丞相。只见丞相将头低得不能再低,身体难掩地发抖,竟与乞命的佞臣一般无二了。记忆中的丞相从来都是天人之资,一念之差,竟害他卑微至此!
皇帝感到重生一次,他却将事情变得更糟。这使皇帝十分难受。他开始羡慕前世的自己,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整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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