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余生和我无关。”安托平静地说,“这不是我应该决定的事情。”
赫斯特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突然低低地笑了。“你还是这样。”她说,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沉思片刻后,她伸手从桌边堆满的笔记中抽出一本,翻到记满凌乱字迹的一页,看着上面从前随手记下的灵感。“或许……效果还能够继续改良。”她慢慢地说,“但也不一定……还会有点危险……唔,是个好机会……”自言自语了一会,她从思考中回过神,抬头看向了安托:“我需要和那位哥哥谈一下。你能不能把他带过来?”
安托点点头。赫斯特的桌子原本是抽屉的地方改成了药柜,她从里面取出一支封装着药剂的注射器,药剂是和“适应剂”很像的淡黄色液体。“这是能持续四十八小时的,先给小姑娘注射一次,能让她稍微好受点儿。”她说,“别用外面卖的适应剂,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过别的东西。”
安托默默地将从德卡那儿顺来的两瓶适应剂拿出来,放在了赫斯特的桌子上。“我可以再拿一支吗?”他问道。
“不是只有妹妹会劣化么?”赫斯特有些疑惑,“毕竟是药剂,没有问题的话还是不要随意……哦。”她明白过来,流露出细小的微笑,满足了这个要求。把第二支针剂递到安托手中时,她随口说道:“看来你比我想的要更温柔一点呢。”
德科也说过含义类似的话。安托将两支针剂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抬起眼睛注视着赫斯特。“你也觉得我是那种喜欢施虐的人吗?”他低声问。
“你是。”赫斯特说,“你确实喜欢杀戮,喜欢别人的痛苦,这没必要否认……你最大的问题不在这里。”她向安托招招手叫他靠近,按着他的肩让他俯下身,方便她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脸上,望进那双深不见底、常令注视它们的人感到如临深渊般恐惧的漆黑眼眸,“你的问题是,你总是将所有的痛苦都混为一谈……在外部切割的痛苦,从内部生长的痛苦,求而不得的痛苦,失去的痛苦,不理解的痛苦,无能为力的痛苦,它们都不一样,但你却只知道加诸于肉身的那最浅显的一种。”
赫斯特看着她这个尚还年轻的学生。在安托更加年轻的时候,他显露出来的某种本质就让赫斯特感到了畏惧。他掌握着所有人中最强大的净化力量,因此掩盖住了他自身的黑暗。在畏惧以外,赫斯特为他担忧。
“你不恐惧,也不理解别人的恐惧。”她低声说,“如果你始终不明白,那也没关系,无知者是坚不可摧的。但是,如果你有一天明白了,却不幸已经太晚了……你会非常、非常地伤心。你会像心脏裂开那样地难过,甚至因此无法容忍自己继续活着。”
她说完这些仿佛诅咒的话,将手挪开,知道安托并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他距离爱已经很近了,赫斯特想,回忆起安托说“我遇到了一个人”时的语气和表情。那一刻,在她眼中,这个至今每战必胜的年轻人,开始迈向了他命中注定、此生最难以逾越的溃败。
赫斯特叹了口气,心中既同情不小心被他看上的那个人,又觉得安托这个情商还没自动咖啡机高的感情白痴实在是前途渺茫。“去吧,把你的小朋友带过来见我。”她摆摆手,赶安托离开,“如果事情顺利……不但他妹妹的问题可以解决,我的研究也能有大进展了。”
第32章 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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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托背靠在墙壁上, 面对着狭窄黑暗的楼梯。
这栋住宅楼老旧而脏乱, 金属栏杆上布满锈迹, 台阶角落里存着永远干不掉的积水。上次他来时顶层的灯还是完好的, 现在就剩了一点碎玻璃渣还挂在上头。安托低下头,用脚尖蹭了蹭楼梯边缘水泥被刮磨过的痕迹,想象着那只吸血鬼蹲在地上与圣纹较劲的画面。
苍白的手指。被灼伤后的红痕。皮肤底下的血脉。安托反反复复地想着, 在脑海中将猎物剖开到最细微的程度。这让他维持在进行了一小会热身后的那种状态,仿佛血液将沸未沸。
他等了很久。在午夜过去近半时, 楼梯上终于响起了他所等待的那个脚步声。先是有些匆匆地从底下接近过来,想要尽快结束这段与圣纹相伴的路程;接着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脚步开始逐渐变慢、变轻,又犹豫又警惕,却终究别无选择,只能无可奈何地继续走向他。
安托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露出了微笑。他直起身, 俯视着下面磨磨蹭蹭转出拐角的人影,同时嗅到了属于陌生人的血味——只是血,不像交易所里那样还混着其他体.液的味道, 这让安托心情更加愉悦起来。他没说话,盯着吸血鬼动作迟疑、不太情愿地爬上最后一层楼梯, 走到门口, 像只怕被踩尾巴的猫,努力保持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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