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玩家不在的时候,副本剧情还会自己继续发展?
陆攸对这个游戏里ai的智能程度有了新的认识。他反正不能自己行动,就把这正在进展的一幕当做电影来看了。埃里克半蹲下来,将提灯放在地上,然后贴着玻璃缸坐下了,也不顾地上脏兮兮的还都是水渍。人鱼也没有表现出在玩家面前的那种凶暴本性,而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了轻柔的声音,像是在表示愉快和安慰。
明明是水里的生物,叫声却像是体型娇小的鸟类一样……
人鱼伸出手,替埃里克梳了梳那纠缠打结、不知多久没打理过的头发。虽然这一举动实际除了将发丝弄湿、再添上一股腥味之外毫无改善作用,埃里克还是真心地笑了笑,一看就知道是长期缺爱。“父亲……”他突然开口说,让陆攸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这是他对人鱼的称呼,幸好他很快接着说了下去,“父亲今天又做了一次实验。”
埃里克低下头,他的背弯得更厉害,额头贴上膝盖,将身体蜷缩得像一只皱缩在茧壳里的幼虫。“绳子没有绑牢,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那个’挣脱出来,跑到了走廊里……”他低低地说,像是在对人鱼倾诉,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父亲让我去拦住它,用铁钩穿过它的肚子,把它拖回来。我没能做到……父亲自己去做了,回来后揍了我。”
他脸上那一大块淤青估计就是这么来的。陆攸听出了他话音里的茫然和羞愧,有些急了起来。做不到才对啊!他想说什么,发出点声音也好,唇舌却不肯听从使唤。“身体”的手指玩过了埃里克的头发,现在正在玩他的领子,以这个副本中设定的人鱼的智力,恐怕并不能真正听懂身边这个快要停止挣扎、被黑暗污染的灵魂的倾诉和哀鸣。
“……父亲这次还是失败了。他发了很大的脾气,毁掉了不少东西。”埃里克机械地说,“他明天要去镇上采购,还要去取之前定做的工具。我觉得他可能在准备对你动手……”他突然停下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将一只手放在人鱼的手背上,寻求依靠似地轻轻握了握。埃里克的掌心全是冷汗,和生活在水缸里的生物一样湿润冰凉。
“父亲发现那个下水道口了,他在上面焊了铁条,很难弄断。”埃里克放轻声音,同时加快了语速,“我们得再找别的方式逃出去。我把妈妈的安眠药留下了一点,还弄到了半瓶酸。这次我们一定……”
“埃——里——克——!”
一声大吼就在此时远远传来,穿透墙壁门板,顿时打断了埃里克没完成的保证。
那吼声粗粝沙哑,充斥着令人胆寒的狂怒,仿佛在宣告着很快就会过来将他活生生撕碎。埃里克像被锤子砸中背脊,浑身剧烈地一抖。“我要走了。”他急匆匆地说,一骨碌爬起身,伸手抓起了提灯,“我尽量找机会来看你……千万别尝试独自逃跑,好吗?父亲对研究的进展很不满意,他开始怀疑那个配方的真假了。再被他抓到逃走,他可能会直接杀掉你。”
他把肩膀上人鱼的手推下去,按进水里,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破旧黯淡的小灯,抬起手在胸口处按了按。“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裘德在保佑我们。”他飞快说完这句话,在第二声大吼更近距离地炸响时仓皇离开了房间。
门一关上,大概这段剧情算是过了,陆攸对身体的控制权就回来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视野突然毫无预兆地一黑,再亮起来时,就已经转变了场景。
眼前出现的是一间简陋拥挤的病房。六张床两两相对,同一排的三张床彼此以帘子隔开,不时有人在过道中来去,说话声和墙壁上小电视发出的音乐声夹杂在一起。窗台上放着没洗干净的饭盒、香蕉皮和探病者带来的花束,花已经半枯萎了,一只苍蝇正从花蕊上爬过。
这个画面的角度有点奇怪,好像视角是从靠近天花板的地方、也就是通常装摄像头的那个位置,在向下俯视,紧盯着靠近窗边的那张病床。
病床上有人躺着。视角一点点转动,从病床尾部被盖在薄薄被单下的双脚,移向压在被子边缘、正打着点滴的手,继续向上……
尖锐的警报声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刚刚移到胸口的画面随即终止于一片漆黑。
这是什么?
游戏的过场cg?
陆攸正一头雾水,短短几秒钟黑暗过后,再度出现的画面又切换到了新的场景。这次是一间放着床和书桌的卧室,面积挺宽敞,视角则是从房间角落,望向了坐在卧室中央床上的人的背影。
这间卧室里的床、书桌、衣柜和地板都是原木色的,台灯等较小的配件也是简约风格,靠近阳台的玻璃移门被藤蔓纹的浅色窗帘遮住。堆在床上的几个抱枕和玩偶却是萌系的风格,稍微显出了一丝违和感。
坐在床边的人穿着淡蓝色的睡衣,黑发略有些长,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后领口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过了一会,他把手中的东西拿远,半转过身调整角度——原来是要用手机给自己拍照。
他转过来的角度很小,只能看到一点点侧脸,手机上前置镜头照出的画面又在晃动着,也看不清内容。随即,这个莫名其妙、不知在表达什么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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