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终究没有将刀子捅进应元风的心窝,这是应元风最后一次见他,临走前他回头看应元风的眼神,应元风到现在都记得。
自己一定欠了他很多很多银子。
没多久应元风身上的毒自行解开了,但他仍是一根手指也不想动,被人糟蹋成这副鬼模样,那人还拍拍屁股就走了,如此始乱终弃简直令人发指。
他以为武功被废了,使了几招,还在。
他以为内力被吸干了,一运功,丹田里满着呢。
真是怪哉!
他去就近的小镇子里找了个大夫把脉,什么事也没有,就是肾有点虚,走路脚步轻浮,看样子他的轻功应该有所精进。
此人把自己囚禁,只是纯粹为了同自己交欢?
虽然应元风的身体没事,心灵却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任谁被个疯子关了起来,当做人肉玉势用了一个月,心里都不会好过。他也没了兴致继续行走江湖,收拾收拾便回了老家天闻山。
回山之后,应元风一改往日好动的性子,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哪里也不去。天闻老人不明所以,为了哄自己宝贝徒弟开心,不惜用轻功日行十里,去隔壁的小村子给徒弟买儿时最喜欢的冰糖葫芦,每日买一串。
春去冬来,直到那冰糖葫芦上的糖壳从山楂上化开,糖水流到一半因天气转凉又凝结住,应元风都没吃一口。大师兄一回来就看到应元风房间内挂了一排糖锥子,跟水帘洞似得。
“毛头,你这是怎么了?”大师兄年长应元风十岁,有一回他和师父下山时捡到了襁褓中的应元风,那会儿应元风还是个弃婴,身体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还是个癞痢头,大师兄看他可怜便暗地里给他取了个小名叫毛头,盼他头上能多长几根毛,以免年纪轻轻就秃了头,以后连媳妇儿都娶不到。
等应元风会走路了,就挂着鼻涕整日跟在大师兄身后。大师兄打拳的时候,他打大师兄。大师兄踢腿的时候,他踢大师兄。大师兄不动的时候,他把鼻涕抹人家裤腿。
“你打我作甚?”大师兄问道。
应元风嘟着嘴,气鼓鼓道:“你跟山下的二花说我小时候是个癞痢,结果她变心和隔壁村的狗剩玩儿了!”
大师兄眉头一皱,这小子才这般年纪就知道拈花惹草,将来不知要祸害多少姑娘,于是在他的撺掇下,应元风被关到了十八岁才放下山。
大师兄把被窝里的应元风拎了起来:“问你话为何不回?成日缩在房内成何体统?”
“师兄……”应元风垂头丧气道,“我难受……”
大师兄一愣:“哪里难受?同师兄说说罢。”
“心里。”
昨晚,他做了个梦,梦见那个人全身赤裸出现在自己屋里,可把吓得他不轻,还以为对方光着腚爬上了天闻山,这一路得给多少人瞧去了身子。对方依旧戴着面纱,很精准地握住了自己的阳物,情意绵绵地抚弄着,只是望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冷得应元风一阵心悸,就怕他下一刻把手里的阳物咔嚓一下给折了。
大师兄语重心长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改日师兄去谷里给你采点九转紫丹草来。”
应元风白了他一眼,九转紫丹草是给七师兄治病的,大师兄常年在自己屋中备了大量草药,那些来不及让七师兄服下,又不再新鲜的草药,他就想尽办法塞给别人,头痛脑热伤风咳喘?赶紧来点九转紫丹草。
另一头,在隔壁偷听墙角的天闻老人掐指一算,暗道不妙,徒儿这次下山恐怕是提前遭遇了命中最大的劫数。
7
天闻老人擅卜卦观星,闲来无事便逮个徒弟来算命,应元风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最长,算命的次数也最多,从一岁算到了不惑。
“师父,”大师兄前来找他,“徒儿有话对您说。”
天闻老人盘腿坐在蒲团上,端的是道骨仙风:“乖徒,为师也有话对你说,不过在此之前为师还有话对你小师弟说,你先把他叫过来,等为师同他说完话,再同你说为师刚才想同你说的话,去。”
“师父,徒儿正想对您说,小师弟下山去了。”
天闻老人:“……”
经过那场噩梦,应元风终是下定了决心,他把这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至少要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应元风去了一趟江南,找到自己的旧友包小包,两人坐在常去的酒馆里唠嗑。
“小友,好久没见你,怎么气色不太好?“包小包背着他的书篓,纸笔不离身,一副书生打扮。
“哎,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应元风仰头喝下一杯酒,将一卷纸递给包小包过目,他凭借记忆,把那人曾写给他的西域文字描绘了下来。“小包,我记得你去过西域,可识得这些字?”
“哪止啊,我还和你一起去过呢,只不过你回来后就失忆了,死活不承认自己去过西域。”包小包接过应元风的纸,漫不经心地打量着。
应元风急切问道:“看得懂吗?”
“大致能看懂。”
“上面是什么意思?”
“王八蛋,负心汉。”
应元风:“……”
包小包窃笑:“你在西域到底干过什么坏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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