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中人一合折扇,几声大笑:“谁能看透人间事,今日有缘相逢,况话合我意,便恩赏吧。”跟从的下人再掏出一锭金子,而后浩浩荡荡抬轿启程。
白秋墨将卦资放于口袋中,看着过往人群,男女老少,贫贱富贵,不过都是萍水相逢,过后不需思量的路人罢了。
不知道偷偷推开瓶塞,绕过白秋墨的视线范围,悄悄跟上了那长长的队伍。
☆、牵心
祁风之行,路远而险峻,穿山路行偏巷,过白秋墨卦摊之时,已算走了大半,不知道混迹在队伍里,一个个下人穿过他透明的灵体,都一脸凝重的赶路。
不知道跟过来纯属头脑一热冲动而为,许是净瓶待的闷了想出来散散心吧?不知道捋捋锦缎一般的黑发,自己也不得而知,只毫无头绪的走着。
一行人簇拥着那位少爷,有扶着下轿的,有上来扇扇的,还有递瓜果糕点和收拾衣衫边角的,将少爷紧紧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好生壮观。
接任县令罢了,排场比皇帝出行还大,真是贪图享受,绝对是个贪官污吏,不知道远远看着,冲着那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觉得此行无趣,正要回头,却被这渡口滔滔江水吸引。
苍浪接天,江水并不清澈,裹挟着泥沙一层一层冲刷着江岸,再随风渐次退回,岸边立着的几块礁石也有沧海桑田的痕迹,坚毅的立着,似两鬓斑白的老人诉说着时光的秘密,不知道呆呆的看着,江水的气息萦绕身旁。
“少爷登船,小心脚下。”不知道随着这一声高呼转过头去,才得见那少爷相貌,不过平平之态,却好似一支利箭穿心而过,不知道瞳孔骤然紧缩,打了个寒战。
这滚滚江水与前尘往事千丝万缕,却又毫无头绪,似曾相识又无法理清,不知道心中流过一缕莫名的酸涩。
白秋墨直到傍晚收摊一脚踩碎了掉落在地的瓶塞,才发现那小鬼已不知去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他被其他天师摆阵诛灭,连一天所得的金银钱财都顾不上收,顺着人最多的大道紧张的边跑边寻。
月明星稀,跑了几个时辰的白秋墨拄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豆大的汗水不住的砸落在地。不过一只鬼而已,能让你如此大乱方寸,白秋墨啊白秋墨,你真是越活越出息了,可是,这只鬼并无害人恶念,怎能对他不管不顾,抓他回来自是要负责到底的,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对他也终有歉疚,白秋墨心中思绪万千,最终还是没有停下步伐。
“不知道,不知道你在哪?”
“不知道你还在吗?你能听见吗?”
一盆凉水从楼阁而下泼了白秋墨一身,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探出头来:“那两颗眼珠长来当装饰品的啊?没看见都歇息了啊?扯着把破锣嗓子不要命的喊,不知道在哪?这不是废话吗?脑子出了毛病就得冷静冷静,怎么着,这回清醒了吧?”
白秋墨扯起袖子擦了把脸,若是往日,他定要站在这与这妇道人家大吵个三百回合分出胜负再昂首挺胸的走,但是现在,他没有计较的精力,头一低出了道口,那女人将窗户一拽,“咣当”一声,扯的白秋墨心里空荡荡的一痛。
☆、选择
江风微凉,吹起不知道披散着的缕缕碎发,朝阳和煦,衣带轻飘,静坐江岸而淡淡生辉。
面前江水依然奔腾不休,泛起些许白花花的江浪,拍打出细碎的白沫,不知道眼眸中倒映着初阳下渡船的轮廓,祁江之水,许是一方故地,但究竟上演过何种悲欢离合,那都是前生旧梦,无从再忆了。
白秋墨拖着极度疲乏的身体来到这城郊渡口,远远就看见那一抹暗红身影,灿烂而不妖娆,毛茸茸的渡着一层温暖的金边,心里的恐惧慌乱一扫而空,只不远不近的注视着,时光仿佛凝滞一般。
不知道一转身看见全身半湿半干狼狈异常的白秋墨,心里涌上满满愧疚,起身飘到了他身边。
白秋墨眼神含怒,复又清冷:“还怕我强留你吗?竟然要不辞而别?”
“我……你……”不知道低着头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出能准确表达心境的话语,叹了口气:“对不起。”
本来以为不知道会把擅自离开的理由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却不想听到的只有一句对不起,白秋墨气的浑身哆嗦,转念一想自己不过养了他几日,又有什么权利对他处处局限呢,一股火憋在了心里,撇下咬着嘴唇不安等待的不知道,甩袖便走。
不知道看着他的背影,赶紧快步跟了上去,偷偷握住白秋墨冰凉的指尖,白秋墨霎时停下了脚步。
“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只想一直跟着你。”
还没等白秋墨思量出个结果,不知道忽然双臂一盘挂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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