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还千娇百媚奉迎自己的女人突然翻脸作色,蒋发作出脸木神僵的反应,结巴着问玉英:“玉英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外逼真,只有知情者明白是在装蒜。
县令问他:“蒋发,现有苦主慕容延钊状告你杀害翠香楼妓女方香秀,你可认罪?”
蒋发坚口抵赖:“大人,草民与那方香秀无冤无仇,岂会知法犯法杀害她?这分明是一场误会,玉英多半神智失常,才会来这里胡说八道,得赶紧给她请个大夫才是。”
玉英抢白道:“大人,这狗贼向我姐姐逼婚不成便痛下杀手,我姐姐临死前曾咬伤他的右臂,他怕人认出来,竟凿光我姐姐的牙齿,此等极残极忍的凶徒,不杀不足以正天理,乞恳大人明断。”
县令问她为何知道蒋发臂上有伤,玉英忍辱说出夜奔侍寝之事,又痛斥蒋发:“前夜我看到你臂上伤疤便想当场杀了你,只因要将你的恶行公诸于众才忍到现在,今日必要你以命抵命!”
蒋发目顿口哆,愣了半晌气势汹汹驳斥:“我臂上的咬痕明明是你咬出来,与香秀有什么关系?大人,这妓女前夜确曾淫奔至草民家中,因她向日与我有来往,我也未曾疑心,今日不知为了什么跑来黑心诬告。”
玉英气得发抖:“淫贼,你为了抵赖,什么坏话都说得出口。你每次来翠香楼缠我都被我躲开了,那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蒋发怒容大胜:“是你借口妓院不清静,每次都要我另觅去处,光我家你就来过好几次,床上卿卿我我,下了床就翻脸不认账,怪道人说婊、子无情。我真是瞎了眼!”
玉英万般羞愤,可怜女流碍口识羞,无颜与这淫贼争辩,伏地大哭不止。
蒋发还理直气壮要求县令审问她。
“这女人每句话都在撒谎,请大人问问她可有证据证明草民右臂上的伤是香秀咬的。”
到堂后一直沉默的慕容延钊突然间不容发接话:“我有证据!”
说完深吸一口气,吐露一桩原本羞于见人的隐秘。
“草民与香秀交好,去年床笫嬉戏时她也曾咬伤草民的左肩,说留下伤疤与我做纪念。大人可对比草民肩上和蒋发臂上的咬痕,看形状是否一致。”
他解开上身衣衫,向众人展示伤痕,一个有头有脸的富家少爷、名门子弟做到这一步,当真斯文扫地,名声尽毁,他为替红颜伸冤,真真不惜代价。
县令命差役当场验伤,扒起蒋发的袖子,露出尚未完全消肿的咬痕,长宽形状都与慕容延钊左肩上的极为相似,一新一旧,牙印也很接近。
世间长相雷同的人比比皆是,可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牙齿,就这点判断,两个咬痕都是香秀留下的。
蒋发再次露出口不能合,眼不能闭的惊骇神情,高叫:“大人,我臂上的咬痕真是玉英咬的,香秀死的那天晚上我去翠香楼找玉英,玉英拉着香秀过来陪我喝酒。草民不久便喝醉了,半夜醒来,玉英说白天有个讨厌的客人要来,要我陪她出去避一避,我带着她去了一处别院,上床后她突然在草民臂上咬了一口,说是玩笑。我虽然有些生气,也没跟她计较,第二天就听说香秀被人jiān_shā。这女人说我夜间和香秀喝过酒,恐惹上嫌疑,叫草民居家暂避,草民这几天才称病不出的呀。大人您想想看,假若草民真是凶手,掩饰证据还来不及,敲掉香秀的牙齿不是欲盖弥彰么?这定是有人设计栽赃!”
有咬痕在,慕容延钊一方坚信他就是凶手,可他的狡辩在外人看来也很合情理,仅靠推测,的确不好下结论。
这一情况苦主们事先也已计议好了应对之策,慕容延钊镇定禀告:“大人,草民不光有物证,还有人证,宝月阁的妓女月娥是蒋发的同谋,请大人提她到堂审问,她必会招供。”
那月娥连日遭香秀鬼魂恐吓,精神已经崩溃,一听到惊堂木响,筋骨都化开来,瘫在地上号啕大哭,断断续续交代和蒋发合谋杀人的经过。她叙述时语无伦次,但人人都听得明白,知道她被蒋发用三百两银子收买,与他一道设计行凶,上月趁慕容延钊来宝月阁喝酒,于席间盗取他的玉佩,蒋发杀人后将玉佩塞入香秀手中,以此栽赃。
人证物证面前,蒋发犹在负隅顽抗,怒骂月娥:“你叫你的丫鬟带话说你缺钱打首饰,我好心帮衬你,给了你三百两银子,几曾收买你设计杀人?至于什么玉佩我根本见都没见过,大人,月娥定是慕容延钊买通来陷害我的,求您为草民做主!”
月娥哭得直打颤,说:“蒋公子,纸包不住火,咱们不该起那些邪念啊,如今鬼都找上门来了,给我们做中间人的石榴都被吓成傻子了,你还是痛快招了,免得被厉鬼拖下十八层地狱。”
蒋发?`怒大骂,想扑过去打她,被差役们拦住了。
堂上哭的哭,骂的骂,乌烟瘴气,无从下手。
县令本不是洞幽察微的能吏,烦乱下就想打退堂鼓,恰好师爷悄悄传递条子,说蒋发的母亲派人送来纹银三千两,求县令通融则个。
十官九贪,县令先已收了慕容延钊两千银票,再得到蒋家的贿赂,立马把这官司当做了聚宝盆,正好现状委决不下,便打算拖延审讯,多从两家身上榨取油水。
其时堂外狂风大作,大片彤云为地面搭起帐篷,四下里暗如昏夜。
县令正欲拿天象不吉做借口,宣布择日再审,房梁上飘飘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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