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下脸来看着面前神色从容,好似刚刚那诛心之言不是他所说的贾赦,厉声道:“老大,你刚刚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太太我的命吗?这种胡话你要是再敢说,我就让你父亲托梦教训你!”
“儿子哪里有说什么胡话?儿子不过是生怕琏儿像瑚儿一样罢了。儿子如今就这么一个嫡子,也不妨告诉母亲,儿子就没有打算再续弦,将来这儿子的爵位也自然是他继承。既如此,就更应该放在身边言传身教,岂能让他如儿子一样长于妇人之手?儿子不成器,对他却是大有期望的。”贾赦说到此处又跪下道:“儿子对母亲并无不恭之意,不过儿子这般,想来父亲也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贾史氏被他这一席话给说得胸口又有点闷疼——
每次都是因为这孽障!
可……他不续娶?
贾母有些迟疑了起来。
毕竟,她也不想再要一个出身高门的嫡长媳!要是再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再生下来一个嫡子,她就算是有贾琏这一张牌,这府里也未必有王氏站脚的地儿。
王氏如此,她那最心爱的珠儿和元春,就算是有她的溺爱,在这府里又哪能如现在这样的尊贵?
她犹豫不定之时便听婆子前来报:“老爷和太太、珠哥儿、大小姐来了。”
听得那句大小姐,贾赦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静静起身,走到贾母跟前儿将被贾母搂在怀里可因为刚刚她的情绪起伏而抱紧的家贾琏面前,伸出手。
贾琏刚刚被贾母这一抱给弄得身上不舒服,挣扎了下却没什么效果,就巴巴地看向了他爹,在他心里他爹可是最疼他的人。
贾赦瞧见儿子这眼神就心疼的不要不要的,哪里管贾母的脸色?见小人儿对自己张开双手,就硬生生地把他抱了起来,抱在怀里。
贾母只觉此举是打她的脸,可政儿一家子过来,她又实在是不好在贾珠和贾元春两个小辈面前打他这个国公大伯父的脸面,再加上那事儿她还要思量思量,便只轻笑了:“这孩子跟了你几天倒还真缠上了你,果真是父子情深。不过这抱孙不抱子,你既说不能让他像你当初那般,还是莫要太过溺爱的好。”
“母亲说的是极!兄长这抱着琏儿像个什么话?就算是嫂子尚在,也不该这般溺爱。”当头进来的贾政见状便道。
这也算是发泄了一下他对贾赦今日早晨的不满。
“哦?我可记得珠儿都到三岁还不怎么会走路呢,而且琏儿是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二弟指摘。再如何,他也有我这个老子管教。”
“你……”贾政气急,这不是说他这个老子养而不教吗?可他儿子被老太太养着,那是尊荣!谁像他这样不知好歹的,老太太一片好心被他当成驴肝肺一样践踏!这个不孝子!
王氏打岔道:“珠儿,元春,还不快点去给老太太磕头。”
听得母亲的话,贾珠和元春立刻上前走到贾母身边,面带笑容地在贾母跟前跪下,老老实实地磕头,“珠儿(元春)给祖母请安,祝祖母明年事事顺遂,心想事成!”
“好好好!”贾母大笑,这笑意带着入骨的宠溺,“赏!”
便有两个丫头托着托盘上前,那托盘内都是金银裸子,都刻着荣字,都是吉祥如意的图样。
贾赦目光一扫,倒也不出他意外——这两托盘和他琏儿刚刚那个毫无区别,一模一样!
好个毫无区别,好个一视同仁!
贾琏在怀里抓了他一缕发丝在玩,一点没感觉出来他爹正在为他抱不平。
有了这两个小辈的打岔,刚刚贾赦和贾政的口角也就算过去了,接着便是贾政夫妇给贾母请安,贾母看了一眼贾赦那边不为所动的模样,便笑道:“我刚刚心疼你们大哥,想着他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特特让人为他做了新衣。也是我老了,不然这儿子的针线也应该是我这当太太的亲自去做的,哪能容他人之手?政儿你虽有王氏事事为你着想,不过我这当母亲的也该是一视同仁,也有你一份儿。”
贾政听了此话顿时感动不已,母亲……
从小到大,不管是祖父祖母还是父亲,哪怕是外祖和舅舅那边,又有谁能做到将他和大哥一视同仁呢?
只有母亲!
唯有母亲!
他双眼含泪地给贾母又磕了一个头,带着鼻音道:“儿子谢过母亲,儿子都这把年纪了还让母亲操心实属不孝,此恩哪怕倾尽儿子所有都不能报,只愿来生儿子为母亲遮风挡雨,报此恩情!”
他一字一句,字字发自肺腑,也听得贾母心中感动不已,双目含泪。
她就知道老二是个孝顺的,万万没想到竟然孝顺如斯!
她也希望来生也为老二遮风避雨,来生为他扫尽一切不平!来生,没有老大这个孽障挡道!
这孽缘,今生当断!
贾赦瞧着这边的母子情深,目光淡然。
他如今已经二十余岁了,早过了会对此情此景心痛,怨天尤人的年岁。
这些年他几乎痛失所有,也让他看淡了世事。
他这一生母子缘浅,手足情淡,他得认命。
毕竟,他这辈子从祖父祖母,从父亲那儿得到的已经足够多。
王氏同样双眼带着雾气看着这一切,心中好不满足。
这一出毕,贾母便笑道:“备膳,我们一家子也该好好吃顿团圆饭,待二月除孝,我们府里也该好好宴请亲友,多多走动。毕竟祖宗保佑,我们荣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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