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中,晏承骑着马跟着前方矫健的雪狼急速前行,他直觉,灰崽好像带着他们绕了条远路,绕过朝廷的驻扎地,往更南边靠近昭王领地了。
疾驰了约莫半个时辰,晏承还是望不到路的尽头,在日头越来越烈时,林子里的雾气终于散开了。晏承听着周围的动静,望着前方没有停下,下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前边那奔跑的灰崽在原地不见了身影。
“??!”晏承疾驰过去,又猛地收紧缰绳,只差一点儿就从上面翻滚下去了——灰崽不是原地消失,而是这林子里,居然忽的有一片下沉地,深深陷了好几十丈。
其实也不是如悬崖峭壁断层一般,这下沉地有陡坡蔓延以下,放眼望去,这下沉地仿佛就是个不断喷雾的大盆子,白茫茫一片,宛若山巅望云海。往远处看,白雾缭绕处还隐约可见有怪石林立,高耸入云,也有千百年的古木拔地而起,密密麻麻。
这下沉地并不小,根本就望不到边际,若是身处其中,根本难以寻得出路,因为这白雾全然是沉入底端,无处可流通。晏承抿唇,心里一颤:说不定,裴时嘉是带着军队误入了其中?!
他没再犹豫半分,当即策马俯身冲下去,在陡峭的坡上颠簸着,迎面而来的全是阴冷、沉闷的气味。
光是下坡晏承就走了好一会儿,抵达了下沉地,那可真是头顶、周身俱是白茫茫一片了。
跟着灰崽又走了一阵,晏承见它停下来时也下了马,上前去一看,大吃一惊,这潮湿乌黑的泥土上,赫然是一具白森森的人骨架!
他步子一个不稳,差点儿扑倒。人骨架上还有破破碎碎的麻布衫块,看来,灰崽叼回来的碎布正是从此处寻的。既然灰崽能在这儿狩猎到野兔,说明这里也是有许多野兽的。这个人说不定正是被其中的豺狼或是野猪吃掉了。
晏承心里默念了下,很快起身,他从包裹行囊里再次拿出裴时嘉的衣裳:“灰崽,你再闻闻,这个味道,眼下就只有你才能寻得到裴时嘉了。”他揉了揉雪狼的大脑袋,随即上马,响亮地吹了下口哨。
这一次,灰崽终于领会了晏承的意思,当即低下头,埋头使劲寻着。大概是时日有些长了,气味不可能长久留存着,即便是最敏锐的雪狼也搜寻得困难。
晏承在它后面紧紧跟着,走得慢没关系,眼下灰崽懂了他的意思,总能找到裴时嘉的。
起初晏承的注意力全在雪狼身上,不知不觉走出了好久,晏承才惊觉,他太粗心大意了!如果裴时嘉带着那么多人的军队都能迷失在其中,那他怎么能信心满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呢,居然忘记做个标记了。
好在意识到得不晚,晏承想了想,抽出了裴时嘉送予他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将他的衣衫一一割成碎块,每每走出一段路,他就往地上抛几块碎布。
越深入其间晏承越是心惊,怪不得走不出来,这儿简直是雾海了,处于其中,再好的判断力也全然无用了。在这里,前后左右上下都是雾,四周的密林叫人完全分不清哪条路,自己是走过的。
“嗷!”灰崽短促地叫了一声,晏承在后面追了上来,抬眼望去,竟是密密麻麻的一堵绿墙,所有紧密靠近的树干都被一种绿色的藤萝死死缠绕住,三三两两相连在一起,竟是毫无缝隙,绵延了好多里。往前跑去寻缺口还不如就地开路来得快。
“没事,我来开路。”晏承下马,抬了长枪出来,当头劈下去,看上去嫩绿的藤萝竟是意外的坚硬柔韧,晏承继续用力,才堪堪划出一条缝。
他想了想,立刻换上匕首,一点点割开,反而更快了。不多时,晏承终于割开了一道大口子,完全可以容下赤马过去,他自己是弯了腰才进去的。
过了这绿墙,晏承心里有裴时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忍着周身还绵延不断的藤萝,咬牙横冲直撞,这才穿过了“厚墙”。
到了这儿,灰崽警惕地竖起了浑身的毛发,嘴里也发出危险的低吼,晏承意识到不对劲,很快,他知道这来自背脊和周身的阴凉、不自在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一条足足有手臂粗的、碧青碧青的大蛇,正盘旋在他身侧的树枝和藤蔓上!
“嘶嘶——”血红的蛇信子吐出来,晏承眼见不妙,一个俯身,伸长了手抓起地上进攻姿势的雪狼的后颈肉,脚下一踢,小赤当即如箭射跑出去。
这蛇张着血盆大口就飞快窜上来。
晏承一手提着颇重的雪狼,心有余悸,雪狼的天性会让它不逃脱、正面迎敌,但落单的灰崽简直就是送上门去的饱餐。
“小赤!再快些!”身后的蛇游走在地上,追得极快,大概是饿极了。
晏承手里沉甸甸的,干脆把灰崽抱起来,搂在怀里,然后另一只手不断从行囊里掏东西砸出去。
衣衫轻飘飘盖在它身上,饭干就像砂石似的挠痒痒,最后连水壶都丢了出去了,“咣当”一声,砸了个正中脑门儿。
被激怒的绿蛇窜动得更快,晏承手里也没别的东西能砸出去了,赶忙俯下身,稳稳当当抓着缰绳、抱着灰崽,双腿一夹马肚,身下的小赤奔得更快了。
他们被蛇追着越来越深入下沉地,一前一后亡命追逐了好久,晏承“哗啦”冲出草丛,前方忽然想起一阵手挥起刀、枪哐啷哐啷的声音,晏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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