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接洽的大姐清点了人数,教我们怎么码放饮料瓶和说几个简单的介绍词,原本大个儿就站在我身边不远,我还以为他也要来体验生活,顺便跟着混一天工资,可待到大姐挨个提问的时候他人就不见了。过了好一会儿,他从花坛的另一边散着步过来,拎了一份流动摊位的早点悄悄递给我。
体育馆今天办的是城市展览,来的多为学校组织的中小学生团体,大个儿在一群校服生中鹤立鸡群,极好辨认,不管走到哪儿我都能一眼看到他,哪怕是被人遮挡了视线,我也能从人缝儿中分辨他的衣角。不光是因为他个子高、衣服熟悉、发型熟悉,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譬如身形、走路的姿势、一点小动作——无怪我如此了如指掌,实在是因为他是我到这里之后相处时间最久最多的人,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
一上午的工夫,他来来回回从我这儿买了三瓶饮料,将周围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一遍,手里拎了个塑料袋,装着买来的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吃过午饭后实在无处可去了,还是没有要先走的意思,在荫凉处就着边躺下睡觉,一条腿垂下来撇在地上,姿势看起来和随遇而安的流浪汉无二。
我儿时也喜欢天一热就贴在地上睡觉,我妈总吓我躺在地上睡着睡着就不会走路了,也就是易患风湿之意,而我当然没将之当成一回事,趁她不在依旧我行我素,经常铺个席子往地上一躺,拿台风扇对着脚心吹。
现在却很奇怪,我竟有些担忧花坛湿气重、大理石包边凉,想过去提醒大个儿别在这躺——我想我应该是被我妈洗脑成功,人格分裂成了多块区域了,所以在离开我妈一千多公里的地方那些被灌输的观念开始隐隐作祟,忍不住对着他多操心起来。
这附近实在没有合适他躺着睡觉的地方,我走过去问:“要不你回去吧,在这干嘛呢?”
大个儿僵硬地坐起身,摘下墨镜:“我回去也没事干,你给我捡几个干净的纸箱子过来垫垫,硌死我了。”
我们卖的那种饮料箱子不大,压平后和花坛的包边基本齐平,大个儿一个个铺好后幸福地躺上去,对我挥挥手说:“你忙去吧,有空看看我,别让我一睡着被人抱走了。”
“……”我:“谁能抱得走你?”
大个儿哼道:“万一呢?你没事就看看,能怎么的?”
预赛时间已到,秦臻在仙仙上一边打一边发给我大批的吐槽嗟叹,看得出他以一带四奋战颇为艰难——尽管他会用术士,但从前打pk赛都是风伤指挥,他作为治疗只管加好血就行了,“会打”和“会指挥”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他能预测到对手下一步动向如何,却万万没料到队友将会如何。
吐槽到最后,秦臻绝望地问我:“明天能来吗?”
突然有人撞了我胳膊一下:“警察来抓你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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