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松树。盆栽。”
“盆栽?好无聊喔!外表看不出来,原来贵之是个欧吉桑呢!”
“说欧吉桑太过分了。二十九岁就叫欧吉桑的话,我不就成中年绅士了?”
——这么说着,一个男人突然从植物背后爬了起来。理沙“呀!”地躲到柾的背后。
穿着三件式西装的男人,把手肘放到沙发背上,转向吃惊的四人,笑着举起单手致意。那是个脸因为打高尔夫球而晒黑、轮廓鲜明的男子,年纪约在三十五岁左右。
“嗨,各位。抱歉打扰大家的谈兴了。”
“宫本……”
贵之责难似的皱起眉头。
“你从什么时候就在那里了?”
“大家都还没来这里之前。”
宫本的长脚跨过沙发背。
他与柾视线相对,立刻露出装傻般的笑容,向他眨了眨眼。那张笑脸让柾回想起他是谁。
不久前的丧礼,他曾经来帮忙过。宫本算是四方堂家的远亲,虽然还很年轻,但已经被任命为旗下公司的部长或者干部之类的职位了。
“我啊,本来想要第一个恭喜老爷,所以先来这里等着,可是等得太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只会嘴上说说。你是溜来这里睡觉的吧?根本连礼物都没拿不是吗?”
在老人脚边坐下的理沙像要报复刚才被吓到似的,这么挖苦道。
“不、不。”
宫本“啧、啧”地,装模作样地摇摇食指。他一笑,像牙膏广告般洁白的牙齿就露出来,眼角形成乌鸦足迹般的皱纹。
“不是只有送东西才算祝贺的。重要的是这里,是心意啊,小姐。——可是,我也不是两手空空从巴黎回来的。——请大家一同欣赏吧!”
宫本说道,摊开印着水蓝色圆点的手帕。
“我拿出来的是一条手帕,没有任何机关。”
“又要秀你那笨拙的魔术了?”
“又来了?宫本叔叔就只会这个……!”
“请把你的手借我一下。”
宫本抬起吃惊的柾的右手,把手帕盖到上面。宫本好象每次都玩这个把戏,理沙、老人和贵之都一脸索然,连猫都别过头去。宫本好象也已经习惯没人理睬,毫不在意观众的表情,堂堂地继续表演秀。缺乏免疫力的柾正处于呆住的冤大头状态。
“好了吗?请和我一起数到三。”
宫本抓住布的中央部分。
“三、二,”
“一!”
“嘿!”
“呀啊啊啊!”
宫本用力一喝,将手帕掀起的瞬间,门口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咚”的巨响。所有人都回过头去,接着“噗”地笑了出来。
穿着茶绿色和服的肥胖中年女人,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上停了一只白鸽,跌坐在地上。
“来、来、来人、来人哪!把、把鸽、把鸽子拿掉!拿掉……!”
菱子面色苍白地向周围求救。鸽子悠哉地在她头上咕咕叫着。
“哎呀——……”
宫本伸手掩面,理沙则在一旁笑得满地打滚。
“咦……你在这种地方啊!”
在关掉照明的温室里,柾正茫然地坐在暖炉前,宫本走了过来。
一楼传来热闹的声音,宾客一个接一个来访,这里显得太过狭小,因此宴会的场所转移到底下的大厅去了。
应该是只有亲人的聚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小型派对。柾趁着去洗手间的机会,偷偷溜到这里来了。
“理沙在找你喔!要不要到底下和大家一起吃点什么……提不起劲来吗?虽说是客人,可是不是客户就是政治家之类的大人物,对年轻人而言,还是满无聊的吧?”
柾默默无语,宫本走到他身边,在羊毛皮上盘坐下来。
些许酒精味和刺激的古龙水味飘了过来。
“刚才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原本预定鸽子应该是从手帕底下出现的……”
回想起菱子那惊惶失措的表情,柾“噗”地笑了出来。
“好玩极了。”
“哈哈哈,那就太好了。那么这次是大成功了。”
宫本露出白色的牙齿,向他微笑,看起来像是去日晒沙龙晒出来的小麦色肌肤与洁白牙齿的对比,在黑暗中看起来,显得莫名地猥亵。
“她没有生气吗?”
“唉,常有的事了。从以前开始,我好象就老是惹她生气。不过那个人啊,不管对谁都是那个样子。……而且,会把愤怒向外扩发,那还算是好的,真正恐怖的是……”
忽地,宫本中断了这个话题。
“前些日子,真是突然呢……”
虽然在意宫本欲言又止的态度,柾还是向他低头致谢。
“丧礼的时候,受你照顾了。”
“哪里,倒是我看到你那么冷静的样子,真是吃了一惊呢!大家都很佩服,说你真是表现得体的丧主。”
“……”
“那件事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啊……心情平静下来了吗?”
柾以火钳子静静地搅动暖炉里的煤炭。
“……我……搞不太懂。”
火焰“啪”地爆裂开来。
“我和妈已经分开生活了五年。就算偶尔回国,也只是扫个墓,马上又回去了,然后就只有信件和每个月一两次的电话而已。……所以……”
“……没有真实感?”
橘色的火光照亮两人的脸。
“你没有意思进入四方堂家吗?”
“……”
“你真是个没有yù_wàng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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