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异状。回来之后,像平常一样上学、吃饭,在家里睡觉;只是夜晚外出的频率增加了。除此之外,和平常一样。……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有去接受心理治疗吗?”
“没有。”
“那么,他还不知道你已经发现这件事了……?”
“恩……一点儿都没怀疑。”
对方像在揣测草心意似的,沉默了下来。上床之前,忘了把百叶窗拉上,窗户形状的苍白光芒,照射在天花板上。草在黑暗中叨起香烟,点燃火苗。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是从哪里打来的?一定不是国内。声音虽然清楚,对话中却带着国际电话独特的慢半拍感觉。
原本两人就没有对亲密的往来,而且自从对方把生活重心移到美国之后,两人就几乎没有再见过面了。草最近一次看到他,是在time杂志上,他去年出席美国总统主办的圣诞宴会的照片。
本人和他并肩而立的时候,都俊美依旧,但是接到他的电话时,草忍不住心想”声音好象变老了呢。”不过,对方一定也想着同样的事。
被美国海军救出,在横滨港离别以来,已经过了十二年——自己和他,还有彼此的儿子,都已经老了十二岁。
“最近我会回国洽商。那时候,我希望能见朔夜一面。可以吧?”
“用不着征求我同意,想见的时候去见他就行了。”
“草,把他送到这里一阵子怎么样?”
“关于那个叫杉浦的精神治疗专家,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她的经历和实绩的确无可挑剔。她留学研究分离性多重人格障碍的大学,在她回国时,曾积极地慰留过她。但是,不管她是多么优秀的医师,把心理治疗的内容告诉第三者,这个做法我无法苟同。”
“你是说那个小鬼吗?可是,说服朔夜接受心理治疗的也是他。根据那个女医生的话,他和朔夜的人格交换也接触过许多次……现在能够把握住朔夜所有症状的,恐怕只有那个小鬼而已。”
草的声音里带着自嘲。
“会比连儿子的状况都搞不清楚的蠢父亲受到信赖,也是理所当然的。”
“还有一件事。有个律师在到处调查你们和四方堂集团之间的关系。是那个樋口恭介的朋友。看样子,是从那个跟踪狂事件找到线索的。”
“不用担心,这边我会解决。一介律师再怎样调查,朔夜的出身也不可能暴光,但是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被公开。……我和柾,都曾经为了四方堂的名号而痛苦。只要与这个名字扯上关系,即使不是四方堂一族,也有可能因此毁了一生,我不能让那孩子因为我,尝到相同的痛苦。”
“的确,想要平凡地生活下去,四方堂的名号是太过沉重了。……你知道朔夜小学写作文时都写了什么吗?说他将来的梦,是成为普通的地方公务员,真是败给他了。”
“只要待在你身边看着你荒唐的经历,任谁都不得不去选择朴实的人生吧!总之,你考虑看看!这里有专门的医院,落杉矶的大学里也有专门研究did的日本精神治疗专家。他专攻创伤后压力症候群,但是在did的治疗上也颇有实绩。他也是柾的主治医生,是个能够信赖的人。”
“……说实话”
草轻咳了一下,”十二年前,我完全没想到你竟然会溺爱朔夜到这种地步呢,四方堂少爷。”
“……就算是那种地方,对那孩子而言,也是他重要的栖身之处。我毁了他是栖身场所,就有照顾他的责任。……而且,同乘那艘船,也算是一种缘分吧!现在,我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我想为他做任何我所能做的事。”
“……恩,随你便吧!要不要去你那里,都由朔夜自己决定。以前我就这么想了,放任主义过了头,也算是一种责任放弃。……我问你一件事,你认为他现在的状态,到哪里是‘朔夜’自身的意识范围?”
“范围?”
“哪里是交换人格和主人格的意志分界线。例如心理治疗,你把这件事交给他本人的意志来判断,但是交换人格并没有接受治疗的意愿,主人格却定期接受治疗。那么,是否该尊重他当时的遗愿才对?……我没有干涉太多的意思,但是十二年前,给那孩子国籍的人是我。在他成人之前,我有照顾他的责任。你也是因为这样才联络我的吧?不对吗?”
“……”
“我把那个精神治疗专家的资料e给你,你好好参考一下吧!——我要说的只有这样。”
“……等一下。”
对方说完想说的话,匆匆就要挂掉电话,草等他重新握好话筒。
“那件事受你照顾了。明明是个大事件,因为托你的福,媒体和校方才会保持缄默。……朔夜也松了一口气。”
“关于那件事,我已经收到他本人慎重的感谢函了。他能够平安无事地度过学生生活是最好的。你用不着道谢。”
“恩,我想你大概会这么说,就把你从中元送礼的名单上剔除了。”
“他真是一个率直的好孩子呢!一点都不像你,真是太好了。”
“是吗?邻居都说我们的眼角梢简直一个模样呢!”
“恩?”
中间隔了一个叹息的空白。
“你既然还说得出无聊的笑话,那就表示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啥?担心?你刚才说担心?喂喂……少来了,你想让七月的东京下大雪吗?”
“是你幻听。耳垢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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