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似的,(朔夜)问道。
“你不想要线索吗?你想要让我消失不是吗?”
“那种事,随便怎样都好了!”
“不要大吼大叫的,头会痛。”
“……是谁……”
恭介喘息般地挤出声音。
“是谁……让你遭遇那种事的……”
“……你觉得狗出生的时候,会意识到自己是条狗的事实吗?”
黑暗当中,恭介似乎看得见(朔夜)的嘴唇在冷笑。
“有自觉的时候,我就在那里了。是谁让我那样的……想都没想过呢……”
“全身都被改造成为了男人而存在的性器。”
为什么?
“嘴里被塞里东西、任意摇晃……那就是我的全部。就算死掉、受伤,都可以随时被替换。
比起完事后擦拭客人那里的毛巾还没价值。没有人会因为毛巾脏了,就犹豫着不要擦手吧?”
为什么能像这样,仿佛诉说着别人遭遇似的……?
“朔夜觉得难过的事、讨厌的事、疼痛、痛苦,都由我一身承担下来。因为我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生的。……
可是,那个男人把朔夜带回东京后,不知不觉间,朔夜就忘了我的存在。孩提时期的记忆也逐渐模糊……直到十四岁搬家,被大厦的邻居xìng_sāo_rǎo为止,我都一直沉睡在朔夜体内。”
为什么能像这样,若无其事地……?
“之后,对朔夜而言,我就成了一个忌讳的存在。对他而言,sex是全世界最污秽的事。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性欲。明明没有留下任何被玩弄的记忆……。……可是,被压抑的东西,必须从别的管道发泄。我就是负责帮他发泄的人。”
为什么要像这样,挖开自己的伤口似的……?
“每个人都喜欢(朔夜)。聪明、温和、容易相处。……可是,他的心灵深处一直压抑着许许多多的感情。尤其是在父亲面前。因为他害怕被父亲讨厌的话,就会被遗弃。任性、寂寞、嫉妒……憎恨。全部都在他自觉之前,被处理掉了。性欲是这些负面感情中最教他嫌恶的。所以,他害怕我……憎恨我。”
“不要说了!”
恭介像要打断(朔夜)的话似的,打叫起来。
不要再说了。
不要用那么平静、那么温和的声音那样说。
不要用那种仿佛没有受伤的语调那样说。
“……反正……是编出来的吧……?”
“……”
“那种事……是你在哪里看到的b级电影的情节吧?对吧?”
“……”
(朔夜)缓缓把头转向恭介。毛巾眼睛上滑开,掉到枕头上。
“……你哭个什么劲啊……?”
月光之中——。
恭介的双眼落下又冷又热的透明液体,滴到被紧紧握住的手指上,再沿着手指滑落,在床单上形成圆形的水
渍。(朔夜)就像初次看到雪的小孩一样,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
“朔夜什么都不记得……只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被关在船舱里而已。不过,总有一天,这也会变成孩提时代做的恶梦,朔夜没有遭遇过任何可怕的事,也没有痛苦难过的记忆。……可是,你为什么要哭……?”
恭介垂着头,双手更加用力地握住祈祷似的按在额头上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泪水不住地涌上来。心就像转开的水龙头似的,无可遏止地不停流出来。
觉得身体要四分五裂了。就像一片漆黑的夜晚大海,不管如何挣扎都浮不出水面,肺像要被压溃了。恭介哭着,整张脸满是泪水和鼻水。他咬紧牙关,默默流着大滴的泪水。
“是电影的情节啦……”
黑暗中,(朔夜)以平常的口吻呢喃。
“还用说吗?这当然是b级电影的情节啊!……鼻水流出来了啦,脏死了。哪有人会把这种话当真的,白
痴。……赶快回去啦,我要睡觉了。都是你让我吃那种难吃的什锦粥,害我好想睡……”
月亮躲进云间,室内被黑暗笼罩。(朔夜)被紧握住的手指指尖,战战兢兢地微微一动,像羽毛般轻抚恭介的脸颊。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
hr的旋律响彻了整个jr月台。
站内几乎已经空无一人,有下行方向进站的最末班电车的车灯,照亮了躲在楼梯后方彼此拥抱的男女身影。
自己是怎么走到车站的?怎么拿出钱包,买下手中的车票的?……茫然坐在长椅上打瞌睡的上班族,好象以
为连站起身来都半不到,一连目送三班电车离去的恭介,和自己一样喝醉了。列车的车门”咻”地打开,男人拍拍恭介的肩膀,踩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坐进车里了。
车门缓缓关上。没什么人下车。提着沉重行李的学生从后方爬上楼梯之后,月台里就真的只剩恭介一个人
了。
忽地,手机铃声停了。以它为信号似的,恭介慢吞吞地抬起单手,把脸埋进手掌中。
那是骗人的。
拜托,谁来这样告诉我。
说那些全都是他编出来的谎话。朔夜从来没有遭遇过任何残酷的事。朔夜是被家人疼爱、呵护、健康而快乐
地成长的。朔夜没有那样悲惨的经验。那种情节,只存在于无聊的小说和电影中。现实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为什么他得遭遇那么残酷的事才行?无辜的孩子——无辜的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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