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赵世碂面上这样淡然,他心中紧张的同时,也愈加兴奋。不怕对方太大胆,就怕对方不够大胆!洛阳那样的事面前,赵世碂都能给自己谋到皇位,简直是人才!
李凉承很是佩服。
他也不再废话,直接又道:“十一郎君,你我身世相似,幼年时候到底有多难过,你怕是比我还知道吧?你们大宋嫡庶之别,比我西夏更甚。只是十一郎君运道也比李某好多了,有个好叔叔,得大宋陛下赏识,眼见就是下一任皇帝。李某十一郎君雪中送的炭,不知十一郎君能否也给李某一个锦上添花的机会?”
赵世碂心想,原来李凉承竟是这个打算。
他哭笑不得,但他这样的身份,十一岁混进宫,深得赵琮喜爱,忽然“身亡”,又忽然回来,再成为所谓的继承人。在大多数人眼中,他的确就是这样的印象。
汲汲又营营,颇有心机。
他也的确是这样的人。
但因赵琮,他这样的心思如何也不会再放到赵琮的身上。
此时听李凉承说这番话,李凉承这样了解表面的他,他能确认两点。其一,李凉承的确胆大志向大,坦白说,李凉承也算是个人才,只可惜他们处在对立面。其二,东京城中有内鬼,这人到底是谁,赵世碂心中隐隐约约已有数,只是若直接问,李凉承定是不愿说的。也无碍,他自己去确定便是。
李凉承见他还是不说话,终于有了些许急躁,他再问:“十一郎君是个痛快人,听我这番话,不知考虑得如何?你我都是聪明人,想必无需我说得再甚?”
“三皇子,要合作,得拿出真心来。要锦上添花,也得先拿出回报。”
李凉承大松一口气,笑道:“自然,十一郎君的金子当然不能白花。十一郎君想知道些什么?李某知无不言。”
“姜未与你可有联络?”
李凉承不防他竟问这个,他一愣,反而更兴奋,高兴道:“李某这一回赌对了。姜未自从五年前被你们陛下分权开始,便慌了神,四处找支援。十一郎君也知道,我这儿就是个草台班子,那个时候只要是有机会,不管可用不可用,都要拉到手中的。”
“姜未肯为你所用?”
李凉承笑,笑中却有不屑:“他还不配被我用。”
李凉承到底也是皇族,他自然瞧不起那些想着撬皇帝的臣子。赵世碂却不同,赵世碂与他一样身世凄惨,从小不得宠,都曾装过疯卖过傻,都颇有心计,善于钻营。赵世碂也是皇族后代,在李凉承看来,都是皇族后代,那个位子,自然是谁有能力谁就去抢。
但是外人不许抢。
他反而真对赵世碂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不屑完,李凉承又道:“只不过,他还算听话。十一郎君不必担忧,他日你登基,我亲手将他的人头送给你。”
赵世碂暗“哼”,说得轻巧,李凉承这种人野心大得很,第一步是当西夏皇帝,下一步呢?
中原地广物盛,谁不想着这块地?
但他依然只是微笑,并点头。
洇墨送茶进来,李凉承一时停了话语,也不用赵世碂开口,他坐到左首第一位上。
洇墨送完茶,行了礼再度出去。
李凉承正要伸手拿茶盏,赵世碂开口:“可要给三皇子的茶中加些奶?”
李凉承笑:“原来是这一点暴露了我!”他倒大方,直接举起茶盏,对赵世碂道,“以茶代酒?”
赵世碂又无损失,也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李凉承也很会做戏,表现得十分坦然风趣,再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从腰间解开一块玉佩,放到桌上,对赵世碂笑道:“十一郎君,李某是信你的,但总要留个信物,你我才好往下行事,对否?此玉上头,有我的名讳。”
赵世碂波澜不惊地说道:“我不爱这些物什,也从不在上头留下印记的。”爱合作便合作,他倒能陪李凉承玩一场,要他的信物?想要抓住他的把柄?趁早滚蛋吧!
现在是李凉承求他。
果然,李凉承沉默片刻,再度笑起来:“怪道十一郎君的成就比我大,到底是我略输一筹。既如此,李某也是很信十一郎君的,只是如今尚有一事需要十一郎君相助,不知郎君可愿出手?”既然不愿拿出信物,总要先拿些好处吧?
“你说。”
“过些时日,西夏使官进京,不知你可有法子令你们陛下在西夏使官面前多提提我?”
“这回来的使官是你父亲的人?”
“正是。”李凉承笑道,“我父皇身子好了之后,恨我大哥恨得很。我父皇之前虽病着,心中却明镜似的,我大哥圈禁我等兄弟,父皇能不看在眼中?如今我父皇啊,看得严厉着呢。”
“你父亲病好之后,定是有许多儿子上前讨好的,你为何不去?”
“十一郎君问我这问题?”李凉承不可置信,“这还需要问?”
赵世碂笑:“此时上赶着讨好的,都是想要你父亲位子的。”
李凉承也笑:“十一郎君与我果然心有灵犀,正是如此。我大哥要圈禁我,我乖乖听话。我父皇一朝再掌权,我老老实实地出来玩。啧,我父皇啊,对我可放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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