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赵琮不愿与这些官员为敌, 赵琮也没错,性子不同,处事风格自也不同。
他心中有些烦闷,他到底曾是掌控一切之人, 如此般被人随意左右也实在不痛快。
但他更不愿令赵琮为难, 一进殿中便请赵琮去搜他家。
他一点也不怕府中被搜, 不谈他赵世碂还没穷到连那点破银子都要贪,即便他真贪,他也有办法叫人搜不到。
但是赵琮却不松口。
一旦去搜,再清白也终将留下污点。
他与赵世碂对视,赵世碂讨好地对他笑,他心中更是闷闷地难受。
他闭了闭眼, 正要开口拒绝。
赵世碂撩开衣袍,跪下行了个礼,再道一遍:“陛下,请派人搜我的家,请陛下还我清白。”
一直沉默的惠郡王赵克律也出列,劝道:“陛下,搜罢,搜了便能还世碂清白。”
赵克律也是个老好人的性子,遇事只想平静解决,他见赵世碂这般大方,很信赵世碂。
惠郡王一开口,支持的也好,不支持的也罢,全部再求陛下下令搜府。
赵琮心中气,气自己不能护住小十一。
可看着殿中跪下的诸人,还有依然笑看着他的赵世碂,再气,也只能应下,他沉声道:“惠郡王带人去搜。”
反对的人立马不满意了,惠郡王带人去搜,不就是玩儿吗?!能搜出什么?!
赵琮冷笑:“说十一郎君的事该交由朕办,交由宗正寺办的人是你们,反对的却也是你们。朕愚昧,朕无知,朕与宗正寺卿惠郡王赵克律没资格办这事儿,你们倒是商量个具体的法子来教教朕?”
谁还敢再说话?
面谏是一回事,这是令人光荣的事。若是背上自不量力,想要教导陛下的名声,那就不光荣,而是要被问罪了。
赵琮起身,不待福禄开口,自己直接道:“散朝!”
他拂袖离去。
赵琮离开后,殿中“哄”地热闹开来,赵世碂却突然回身,望向众人,露出灿烂笑容。
本是很漂亮的笑容,热烈讨论的人却不禁觉得毛骨悚然,纷纷停下话语。
赵世碂的眼神很明晰地,在反对一派的那些人身上掠过,将每个人的脸都记在脑中,才又淡笑一声,也走出垂拱殿。
他也走后,殿中众人凉凉。
有人担心道:“十一郎君不会报复吧?”
“不,不会吧……”
立即又有硬气地叱道:“凡事以证据说话,若真的搜出东西,陛下也不能护他!”
“是是是——”
一行人纷纷散开,依次出殿。
赵克律出宫,即刻带人去搜赵府。
那天那位小厮送进府的礼盒中的确都是银子,但事发之后,洇墨已迅速找到并转移,赵克律自然什么也没搜着。有反对派不信,赵克律气笑,请开封府尹出面,再请刑部尚书到府,当面作证。
即便如此,也难消人们心中愤怒。
那天的血红得醒目,人人看在眼中。那日的话也凄厉而绝望,人人都是听在耳中的。
赵世碂的名声被好生坏了一回,甚至又有官员开始上奏,称赵世碂不够资格做继承人,请陛下再下旨废了他等等。
赵琮烦不胜烦,他本就最看重赵世碂的名声,而当他想到这些事情全部因小小一个易渔而起时,他便气得心肝肺都在烧。
他没再管这些事,急急出宫去见了连秀才。
他翻看了连秀才印制的多本书,确认了,果然是那门技术所印。赵琮也不再拖延,直接袒露身份,并称要重用连秀才。连秀才也是个妙人,仅仅怔了一会儿,便难以克制地笑出声来,一副终于撞上大运的模样。
心烦如赵琮,都被他逗笑了,并问他:“连先生想得如何?”
连秀才“哈哈”笑道:“草民不敢得陛下一声‘先生’,草民人生度世四十多载,有二十多载在科考,又有十载在做生意,做梦也没想到还能有这运道!”
“正是,从前你考不上官儿,朕给你官儿做,可好?”
“好好好!太好了!陛下,真是太好了!”
“连先生不如再细想一日?”
连秀才一拍大腿:“陛下给官儿我做!还想个甚啊?!”
这下连邵宜都不由笑出了声。
赵琮笑了会儿,收起笑容,再道:“朕还有件事要麻烦连先生。”
连秀才也正色,恭敬道:“陛下请讲!”
两人直说了一个时辰,赵琮将事情谈妥,派人将连秀才送走,他自己也回宫。
连秀才捡到这等好处,乐坏了,一到暂住的旅店,便叫小二送酒送肉上来。他好好吃了一顿,又喝了一顿。到他这个年纪,狂喜有之,但也能迅速冷静下来。他即便醉着,也带有几分清明。
因陛下与他已谈妥,赵琮也不怕再有人盯他,叫邵宜撤了那些在四周盯着连秀才的人,连秀才的住处终于没了掩藏。
穆扶也终于得以上门,要见他。
连秀才是做生意的,向来好客,立即请人上来。穆扶也是中年,声音平和,很和他性子,只是不知为何,这个穆扶话音里也总打听他的印刷术。这要平常,连秀才是要好好炫耀一番的。
但他刚与陛下达成协议,陛下有事交代他去做。
连秀才脑中迅速运转,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穆扶见他为人谨慎,心中也有数,知道怕是还要再上门一趟,也笑着岔开话题,聊起别的。
聊得好,才有下次。
近期,赵世碂是东京城内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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