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这位叫徽之的将军是原主的青梅竹马,当过他的伴读。跟势弱的原主不一样,青梅竹马虽然身份听上去低微,却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贵公子。
在这些世家贵族心里,统一中原势力,在都城朝歌登基的尊贵的皇家,也只是不入流的泥腿子。
王与士大夫公治天下,谁上去那个位置都是不影响他们世家繁荣昌盛的。
所以,尽管是伴读,徽之实际上却是活得最为光彩照人的朝歌风云人物。他熟读兵法,文武双全相貌堂堂,几乎每个皇子都争相与他交好。
那些人之所以如此,除了因为徽之的个人魅力,家世背景缔结的姻亲关系,当然也有为了他手中那只军队。其中各占几分,那就见仁见智了。
没有存在感的原主竟然能让徽之作为他的伴读,就像一个穷人骤富,自然是受宠若惊之于,牢牢抓住这个珍宝,为此不惜发愤图强。
就像你有一个人见人爱的万人迷朋友,每个讨厌你的人都想争着和他玩,你就算一开始没太大感觉,也会得意于这个朋友是属于你的,惶恐他被抢走,越发的关注在意,不由自主的和人争夺起来。
久而久之,占有欲和失去的惶惑之间,慢慢生出了情愫。
最终,原主爱上了徽之公子。在爱情的刺激动力下,干掉了他的敌人和竞争对手们,在年迈的老皇帝去世后,荣登二世的宝座。
至于徽之公子对原主的感情,老实说,如果不是有今天这出戏,任谁看上去都觉得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却因为两个人都想当攻,一时之间不能终成眷属。
但有了今天这出戏,两个人的关系就彻底翻转了,就是优柔寡断的中央空调男神和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备胎皇子。
原主一心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转眼之间却被心爱的人,言笑晏晏的奉上一杯毒酒。
然后一死、一残。
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正当踌躇满志大展宏图之时,突然直坠青云万念俱灰。
而这还只是这位原主帝王生涯悲剧的开始罢了,无外乎他会消失给世界意志看。
姬清睁开眼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那道悲剧前奏的催命符。
然后,第二道催命符又来了。
“徽之和陛下的情意,自然是你我都心知肚明,请满饮此杯。”
姬清看着面前的酒,剧情在这里,原主喝了,他当然也是要喝的。可是,怎么喝,就是另一回事了。
“玉杯琥珀酒,你我定情的那一晚,我就是喝了这个,这才斗胆向名满朝歌的徽之公子,倾诉心中情谊。当时你惊讶莫名手足无措,没想到亲吻时候这酒的气息你还记得。”
将军脸上刻意的冷硬慢慢丢盔弃甲,神色复杂的望着年轻的帝王。
他对姬清无意,又怎会记得若干年前,一个不起眼的皇子,酒醉之后颠三倒四的告白?连亲吻,也只是一时惊讶没有躲开罢了。却没想到,让对方会错了意。
等到发现误解颇深的时候再想说清楚,后面的种种牵扯纠葛,却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糊涂复杂起来。
事到如今,却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或许,对这个残暴不仁的帝王而言,由他所爱的人送他最后一程,已是最好的结局。
将军手中的酒杯,莫名变得沉重了几分。似是突然才真切的意识到,这杯酒递出去,面前的这个如日中天的帝王就要彻底消失在人世了。而他能有这个机会得逞,却是利用了这年轻的帝王对自己的情谊。
将军的心中并无后悔,但却有愧疚。他慢慢的认真的看向面前的帝王,这还是第一次,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
帝王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缚在发冠里,那张脸上的神情便无一丝遮掩。酒酣宴罢,该走的人都走了,融进骨子里的庄重便也松懈了几分。
丝竹弹唱琴音歌舞,离得远,就跟夜风里的幔帐灯盏似得,只是一种虚幻的背景。
撑着额头微微侧身朝他倾斜的姬清,微微的小动作,却像是大庭广众之下圈出一个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
繁复的朝服只让他露出一点手腕,常年遮掩的不见天日,白得像月光照在玉兰花上。
残暴的帝王此刻脸上露出一点柔软的笑容来,幽微的目光看着他递上的毒酒,毫不知情又天真信赖,懒懒的对他呢喃:“徽之不要生我气,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我的。”
恍惚的将军便下意识说出了真心话:“不会,贤王仁善,你只会失去皇帝的宝座罢了。”
“天真愚蠢的徽之,其他人或许不会死,坐过这个位置的我,无论是任何人上来了,都没有活路的。”帝王的眼里似是嗔怪又似宽宥的包容。
“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坐上来。死了很多人,他们本不该死的。那也是你的亲人,朋友。”将军的眼里流露出的却不是自以为的愤恨冷漠,而是悲哀痛苦。
姬清没有丝毫不悦,柔和的坦然的看着他:“可是,如果没有得到这个位置。我怎么能这样近的和你坐在一起,喝你亲手为我斟的酒?”
将军手里的酒杯微微一颤。
一点点倾身靠近的帝王,亲昵的仿佛一低头就要吻上来,却只是深深的一错不错的看着他,仿佛看一眼就少一眼。
残酷暴戾,又天真深情。
“小心,你的酒撒了。”
姬清温热的手指包裹着将军冰冷僵硬的手,稳稳的托着酒杯,缓缓的移动到两人中间。
“春天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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