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帮他摆正发冠,笑道:“不了,我得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出城。”
几日后的阅兵事关重大,他必须在大营亲自坐镇,尤其出了刘和这件事,谨慎些最好。
这一回换元清帝遗憾了,这几日他知晓皇叔尴尬,顾及他的脸面没有召他进宫来,换位想一想,这种事放在他身上他也会想要避一避。
好不容易皇叔今日有空进宫,还什么都没做又要分开,如何不遗憾,接下来皇叔得忙碌阅兵,紧跟着又是新年,只怕更没有空闲了。
想着心里的遗憾更甚了。
虽然这样说显得肤浅了些,仿佛他心心念念只想着跟皇叔亲热欢好一般,但老实说,他心里想的的确多与此有关。
他虽然不好色不重欲,但也并非完全的清心寡欲,嫔妃不能临幸,宫女不能传侍,上数历朝历代,哪里有他这样憋屈的皇帝,他能忍到现在自认已经足够仁慈,否则他大可不管不顾招来十几个宫女一次临幸,他还就不信能一次全都穿了?
再者穿了也好,还能多得到一些知识。
正因为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善念,才没有这样做,只是委屈的就变成了他自己。
如今好了,有了皇叔,不用再有顾忌,他如何不心心念念着这种事,若非顾念着皇叔劳累奔波,他早就做了,哪会像现在,一次次的阴差阳错。
不由露出无奈的神色,伸手帮皇叔捻了捻衣襟:“罢,阅兵一事便劳烦皇叔多多操心。”
肃王颔首:“这是自然。”
这一回要参与阅兵的士兵大半是他麾下,他亲自随着这些兵训练了半年,若出了纰漏,便是他自己在元清帝面前也脸上无光。
元元信任他将军权交到他手中,他不能让他失望。
元清帝听着他的心声,便将话题打住到此为止,目光一转落到皇叔头顶,一边拢着衣衫,一边伸手互相比了比,笑道:“朕快要与皇叔一般高了。”
在知晓皇叔对他的心意之前,他是真拿皇叔当长辈来看待的,虽皇叔只比他年长六岁,但他是稚童时皇叔是少年,他长成少年时皇叔又成了青年,永远先他一步,读书上皇叔比不过他,但武艺上,他却远远比不上皇叔。
皇叔去边关前,他对他是极为羡慕,甚至心里隐隐是有着崇慕的,哪个男儿不喜策马弄枪威风凛凛。
那时他没少缠着皇叔带他驾马在后苑玩闹。
父皇离开的早,虽身边有太傅等长者,但碍于身份,他们待他到底恭敬居多,唯有皇叔待他亲昵,当然,他是皇帝,也做不到去与臣子像父子兄弟那般相处,皇叔却可以,他们本就是叔侄,是亲人,他可以肆无忌惮不用在意身份之别与他亲近。
可以说皇叔填补了他年幼时缺少父兄的空缺。
加之皇叔善武,自小护着他,更叫他钦敬。
不过后来随着两人分离,随着他长大,懂得的越来越多,这种感情淡去,但与皇叔比身高这个习惯还是留了下来。
只是原先是暗暗的,每回皇叔回来,他都会在心底默默比一比,仿佛只要比皇叔长得高,他就彻底长大了一般。
现下却可以不用避讳当面提了。
那时的他根本想象不到,他跟皇叔会变成如今的关系。
肃王也伸手比了比,撇去发冠,元元已经到他的眼角,对上元元含笑的双眸,不禁晃了晃神。
脑海中一幕幕掠过,初见时玉雪仙童般天真烂漫的元元,少年时清俊高洁叫他心动的元元……到现在他一伸手便能拥入怀中的元元。
一切种种仿佛就在昨日,半年前班师回朝时,他万万想不到会真的得偿所愿。
一时心中种种滋味涌动,感概颇深。
“是啊,陛下要快赶上我了。”长叹一声,轻轻抚了抚元清帝的面颊,而后揽住他的肩膀用力拥抱了一下,拍拍他的背,“时候不早,我便不扰陛下正事,先去了。”
说着转身大步离开,不想让元元看到他失态的模样。
然而元清帝听得到他的心声,也感受得到从他心里传来的种种情绪,不由静立片刻,叹了口气,才开口唤夏恭进来,帮他拿了外袍套上,去垂拱殿见人。
神宗时鸿胪寺归并在了礼部之下,专掌四夷朝贡、宴劳、给赐、迎送之事,故而鸿胪寺唯有年底才会忙碌起来,平日除了翻译它国书籍,整理保管贡品录册等,颇为清闲。
鸿胪寺卿周明世原为翰林院侍读,在翰林院多年,饱读诗书精通多国文字语言,琴棋书画皆有名声,为人也并不迂腐,因此才会被元清帝认命为鸿胪寺卿。
不过周明世长得却并非常人以为的雅士模样,已过知非之年,略有些胖,这一趟进宫进的急,等元清帝进来,还能看到他微喘着气。
看到元清帝眼睛一亮,忙行礼回话:“启禀陛下,臣有急事禀报。”
元清帝点点头,命人赐坐:“让卿这般着急,可是哪国使团出了事?”
这么多使团聚在一起,难免会闹出事端来,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三年前蒲甘使者和真腊使者便因座次问题闹过一回,高丽和日本也没少闹过矛盾。
不过让周明世急成这般,看来事情比这些都要严重。
周明世忙回道:“回陛下,辽国使臣与日本使臣在平康坊内发生口角,推搡间两方使臣从楼梯滚落,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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