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绝顶聪明的父母,那曾是他们的骄傲,小九总是指着对面的研究楼说:“快看快看!那是我妈妈!那是克雷姆爷爷!那是曦哥哥的妈妈!那是诺哥哥的爸爸!……”
这些曾经对他们温柔微笑着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仓皇地离开,却都来不及,互相道声“晚安”。
少年离开了那张阴霾的网,回头却见,留在身后的人,身陷囹圄,不得超生。
……
只记得某天偷偷翻出父母小心剪贴却怎么也不让他看的报纸,上面一幅触目惊心的印刷照片,旁边诺大的标题写着:“苏氏企业继承人苏闻风一家葬身火海”。
白纸黑字印着:“……苏氏企业苏闻风以及其妻——国际知名软件专家林幼仪均未能获救……其独子苏尤梵,在此次事故中一同遭遇不幸……”
本子从手中翻落,其中的纸页纷乱四飞。
苏尤梵……
“……小九。”
……他突然发现,他的确看见的太多,知道得太多,这样的生活,超越了他所能够的承受。
以后,真的不想,再知道什么了……
……
“小九,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下线?”
三天握住了他的肩,直视入他的眼睛。“你到底怎么了?连这样子了你都不下线!是不是……”三天一咬牙,问道:“是不是根本出不去!”
九梵望着他,眼里沉淀过什么东西,却没说话。
三天心里面积郁难疏,咬着牙,居上而下地盯着他,手撑在枕边渐握成拳。“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压低了的声音苦涩艰难。
九梵嘴角涩涩一笑,看着他说:“我怎么告诉你?找到我的是你,不认我的又是你。一会说留一会说走,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三天突然无言以对了,这种想法听上去好熟悉……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出错了……
九梵沉默着,慢慢将视线别开了,低声说道:“如果告诉你了,会怎样?”
扣在他肩上的手微微一抖,没有答案。九梵嘴角向上扬了一下,很勉强。——真相,是一道枷锁,如果被缠住了,恐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眼里的希望隐藏在视线中,低低的垂下不敢抬起……尽量了,淡淡地说:“你若不想卷进来,就不要再问了。”
即使这样……你还愿意……知道吗?
长久的沉默……只有三天莫名的视线,无声无息,说不出涵义……九梵轻轻眨了一下眼,其中微燃的那份希望,渐渐黯淡下去,一分分,一寸寸……
……
小九在e时,是个小他四岁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可是有点粘人,老招他烦。
他会从后面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角不放,小脸憋得通红:“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啦!”于是他回过头,毫不客气地捏住那嫩嫩的小脸颊:“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
那时候昇曦觉得,他一点也不喜欢他,一点都不……
……
握在九梵肩上的手松开了……九梵眼眶经不住轻轻一红。
可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揽起他的身子,狠狠抱起!——三天的胸膛臂膀紧紧环住了他,又痛,又暖……
紧抱,三天低低的声音说:“那就不走了……”
其实……从来没有想走。
从来没有!……
……
如果,记忆是后天输入的一道程序,那么把它打包压缩,设置隐藏,就此静静地消失在了电脑的某个角落,你不去回忆,就永远不再想起,不见痕迹……
逃避了所有,便学会了的漠然。
漠然的抬起眼,漠然的说再见。一无所有的时候,就没再多的东西能用来失去了。于是曾经一颗心,带着所有的回忆,留在瑞士的勃朗雪峰,封存。
只是那些程序,似乎还在某个角落里,静静蛰伏着,鲠在了哪里。只待某个杨花纷飞的的日子,一眼重新抽枝发芽,霎时消融。
再回来的时候,如荼,顷刻燃遍了一尽的苍雪,化作火海。
……
九梵怔怔地愣在那里,这样半躺半坐地被人抱着,真是不舒服。
可是,他什么都不想说,闭上了眼睛。就先这样吧,这样就好……
……
虚掩着的房门,轻轻一声,怔了一下,又默默掩上了……终究,没有推进去。
一室之外,午后的残fēng_liú连不散,似夏非夏。阳光洒在轮廓分明的侧脸,静静地靠在素净的墙壁上。
淡淡的神情,说不出其中感受。似是疲惫,也似轻松……
二十六章 覆水难收
房门外,是若归山庄的流连欣园。
园中有石,石间有水,水边有亭。从回廊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水中的锦鲤静静游弋往返。
流连,流连忘返。又是一个好寓意的名字……是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有这么一个好的愿望。放在名字里,让留下的人莫名感慨,让离开的人无端感伤。
的后花园,那条长长蜿蜒的郁金香路。叫“”,法文的“回忆”。
这条路,带着人离开了草坪、庭院、洋馆……蜿蜒到最后,面对冷清的街道,是e的后门。
昇曦走的时候,便走的是这一条路。当时夜雨匆匆,昇曦渐渐隐没了背影。而他站在夜色浓重的二楼窗口,亲眼目送……
记得昇曦走之前,曾对他说——要好好照顾小九……他点了点头,于是昇曦走了,留下第二天大哭一场的小九,怎么也哄不住……
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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