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在这儿?有些晕乎乎的冼小时站在白石小道上,左右都是郁郁丛生的青葱植被,耳边那群嗡鸣似的嘈杂声挥之不去,令人心烦。
冼小时蹙眉,下意识朝远离嘈杂声响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两边的植物更生奇怪,老树合抱树枝盘曲,不知名的花朵迎着叶缝漏下的点点阳光开的招摇晃眼,枣红鹅黄竹青宝蓝……颜色变幻着让人应接不暇,路边小牌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编号和文字,草草扫过一眼,像是看清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冼小时放缓脚步,耳侧吵闹嗡鸣不再,轻轻踩在寂静小道上,心情松缓,少有表情的脸部略微勾起唇角。
走过一处拐角,视野蓦地在冼小时眼前展开,四周绿野围着一小片白石小广场,几株老树向上伸展合拢,嶙峋枝条在小广场上织就拱顶,洒下颗颗碎金铮铮落地。
一个白裙女孩子端坐在长椅上,姣美身形融在金光里,微侧过脸对着冼小时抿唇一笑,眉眼梦幻得似天使。
女孩子站起身,长长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她轻声开口问:“你迷路了吗?”
冼小时猛地睁眼,从床上坐起。
大姐听到动静,回头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冼小时恍惚摇头,很轻很轻地说道:“不是的,是美梦。”
有孟以缃的梦,怎么可能是噩梦。
大姐翻开下一张卷子:“恩,早点睡吧。”
冼小时应了声,复又躺回去,闭上眼,还是自己和孟以缃初次相遇的景象。
破碎绿影下,孟以缃略低着头笑,声线温柔:“我也是喜欢清静些,往里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
耐心听着冼小时结结巴巴的回话,孟以缃眼里闪烁着惊喜的神色,弯眼道:“果然你练过舞,再怎么低头走路姿势也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没有,”孟以缃垂眉,白玉般的脸颊晕开淡淡的绯红,向天鹅般的颈项蔓延,“我喜欢天鹅舞,不过跳得不好……爸妈都不喜欢我练呢。”
“你……想看看我跳吗?”
孟以缃努力维持着神色的平静,双手叠放在腿上,背脊挺直身姿端正,只不过眸里闪闪的紧张憧憬暴露了一切。
“想。”如同受到蛊惑般,冼小时听到自己轻轻道。
青碧拱顶飘落着金光,零零碎碎散落在白玉石小广场中央伸展修长身姿的孟以缃身上。
柔韧的双臂高举,换上白舞鞋的交错双足缓缓踮起脚尖,孟以缃一袭白裙,眉目朦胧隐约,微抬着下颔,手臂垂下划出圆润弧度,一条直腿轻盈地跃出,天鹅优雅摆动羽翅般轻快几步跳跃至前,动作渐缓,单足挺立,细颈伸长,就如一只高傲娇矜的白天鹅昂首挺立。
单腿垂落,孟以缃点着足尖旋舞,美好得像要融在日光里振翅飞去。
飘渺的花香在林间萦绕,微风俏皮掠过,掀起冼小时的短裙裙摆,在地上打个转,又高高撩起孟以缃的乌黑发丝。
停下动作的孟以缃微喘着气,腼腆一笑:“转得不够……果然跳得不好呢。”
“我跳的是《天鹅湖》的片段哦,有看过《黑天鹅》电影吗?……都不知道啊,真可惜。推荐你去看看~”
孟以缃、孟以缃、孟以缃……冼小时一直反反复复默念着,心中涨涨的,像有什么嘶叫着想要从里挣脱出来。
大姐已经关了灯躺下,起伏呼吸声响起,黑暗笼罩着逼狭的房间。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冼小时默不作声起身下床,悄悄出了门。咔擦轻响一声,门锁咬合,冼小时头脑发胀,飞快地爬上筒子楼顶层,迎头凉风一吹,发热的浑身堪堪冷却几度下来。
蒙蒙黑夜里,只有一轮半月高悬。
冼小时一步一步走向天台边,望向远处。
知道那个方向上一栋楼的房间里孟以缃正静静沉睡,冼小时就觉得很安心,如漂浮很久的浮萍突然找到了能歇脚的地方般油然而生一种淡淡的幸福感。
晚安,好梦。冼小时心底默默念道,只是心中仍像缺了块似的空落落的。
果然,一遍遍说着远远看着就好就够了,还是忍不住想靠近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天使们折一罐小心心吧【忧心文笔的蠢作者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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