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还飞在空中。不远处传来惊马的嘶鸣。有人大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混乱中只见一个人影伏在一匹花斑快马背上,冲出重围,绝尘而去。
鞭梢啪的一声抖空。盖聂退到了三尺之外。他的身法好生奇特,在秦国骑士看来,简直像一团浓雾在空中化开,又在别的地方凝聚起来似的。
这是“缩地”之术。盖聂练得相当娴熟,然而在向后疾退时身体总会习惯性地细微晃动,一瞬间造出一双残影,而达不到卫庄那种巍然不动的效果;当年鬼谷子看了他们两人的表现后曾道,只有小庄练的是“缩地”,而聂儿的这门轻功,不妨另取名为“化雾”。
秦国骑士暗道不妙,弃鞭拔剑,直取盖聂,脑中却是一阵犹疑:是先去追那个夺马逃走的人呢?还是先擒住眼前这个身手不凡的少年?东西到底在他们谁身上??
无论谁是疑兵,谁是正主,他都不能冒险。
秦国骑士一面朝盖聂退走的方向紧追不舍,嘴上一面大声向远处的属下喊道:“放箭!快放□□!!”
十几个黑衣甲士端起弩机对着花马逃走的方向乱射不止。盖聂趁着面前的对手分心,双足一顿,高高跃起,身子在半空中一蜷一伸,像鹞子一样从他头顶上倒翻过去。
秦国骑士又惊又怒,慌忙转身,盖聂已经跑出去数丈之远,单凭脚力是绝对追不上的。然而他盯着盖聂越来越小的背影,嘴角却掀起一个轻蔑的冷笑。
——本来他设想此人会往相反的方向逃走,这样他便不得不将属下分成两拨,分头行动;没想到这人居然追着他的那个抢马的同伙往同一方向去了,真是愚蠢之至。正好方便他们一网打尽。
盖聂究竟蠢不蠢,只有他自己知道。
中山狼给他的指令是拖住所有的追兵。如果他往别的路线逃遁,那么秦人必定兵分两路;他只能对付追赶自己的这一路,至于另一路的追兵,便要听天由命了;这并非他喜欢的行事风格。所以他索性将秦人往同一个方向悉数引了去。
拖不是办法。想要彻底解决这些尾巴,让首领安全地把消息送回赵国,只剩下一个手段。
格杀。
盖聂不知道此时他的双眸正闪着危险的光芒。其实那个秦国骑士说的不错,这是与杀戮为伍的剑客才能拥有的眼神。
再说河谷这边,领头的骑士一声令下,秦兵纷纷跨马急追;跑出去不久,他们看到了地上洒落的斑斑血迹,不由得大喜。
“既然受伤了,一定逃不远。怕就怕其中一名细作放弃了同伴,带着东西先走。”头领模样的年轻骑士自言自语地道。
“首领,我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姚贾大人府上的一部账册。韩非死了,账册也失踪了。廷尉大人怀疑是韩国人里应外合,将账册偷了出去。”
“那账册上,记录的是什么东西?”
“闭嘴!这种事情我们不必知晓。只需明白这东西十分重要,比你我的性命还要重。”
盖聂一路发足狂奔,将轻功之速提升到了极致。渐渐的,前方的一人一马越来越清晰,马蹄掀起的烟尘几乎扑进他的眼睛里。这时他才注意到,伏在马上的那人背后中了一箭,不知生死,双手只是凭着本能地死死攥紧缰绳不放。
“首领?首领你怎么样?”盖聂冲到与马头平行的位置,急切地喊。那人垂着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盖聂脚下速度不减,一手将他的正脸掰过来。结果只看了一眼,脑袋里仿佛轰地一声,懵了。
这人根本不是中山狼!
他是谁?为何要逃?真正的中山狼又在哪里??
盖聂深吸了几口气,觉得世上不可能有这般的巧合;这人夺马逃出吸引了秦兵的注意,大约是为了掩护他,也就是说,他是自己人。中山狼利用卓氏的商队与安插在秦国的探子接上了头,那么商队里还有其他的“山鬼”也不奇怪。
盖聂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再看这个受重伤的人,只见他脸色灰败,双颊凹陷,眼睛半睁半闭;再这么颠簸下去,恐怕要性命不保。何况这附近都是山路,前方更有密林,骑马并不方便;想到此处他下定决心,将伤者一把从马背上拽了下来,小心捧在怀里,哧溜一下钻进密林里去了。
他一路现学现卖,将前阵子中山狼才教过的各种故布疑阵、掩盖踪迹的手段统统用上,在密林里和秦兵们兜圈子。唯一的麻烦是怀里的人受伤太重,一路走一路洒下血迹,简直是在用生命给敌人指路。幸而没过多久,他在山间发现了一处岩石裂缝,外窄内宽,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盖聂赶紧钻了进去,将羊皮袄子铺在地上,把受伤的人放在上面。背上的箭簇不敢轻易拔出,他只能削断外面的一截箭杆,再给伤口附近点穴止血,用布条简单地包扎固定。
盖聂探了探脉相,觉得此人凶多吉少,只好一手按在那人的丹田之上,缓缓地输入一些真气。至于那人是否能熬过,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少顷,那人从昏迷中恢复了一丝神智,费力地撑开双眼,喃喃道:“小兄弟,是你……救了我?”
“不敢当,兄台伤重,还是别说话了。”盖聂想了想,又道:“兄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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