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自称是鬼谷一脉,而两年前,盖聂在赵国邯郸与剑圣孟襄决战时,也被认出剑术传自鬼谷。这件事早已在江湖上传开;你二人既是同门,莫非先生是来相助他的?”
田荣替在场的大多数人提出了心中疑问。卫庄淡然一笑,道:“鬼谷传人,一纵一横,势不两立,诸位想必也略有耳闻?我和盖聂仇深似海,不逊于各位的杀师杀友之仇。”
“你们究竟有什么仇怨?”
“夺、妻、之恨。”
盖聂在笼子里差点一口血喷出。怎么就夺妻之恨了?你什么时候娶的妻我怎么不知道?话说你的妻氏到底是谁啊?
没想到卫庄故作沉痛,张口就来:“这是我派家丑,在下本该守口如瓶;然而为了取信各位,眼下也只得说了出来。各位皆知鬼谷派一代只收两名弟子,然而这一代却有所不同——先师收了盖聂与我为徒之后,又收了一名小师妹。这名师妹正是师父之女。我与师妹自小亲密,情投意合;却不想就在我等决战之前,我这位师兄盖聂,竟用花言巧语说动小师妹与他一同私奔下山,从此断绝了与鬼谷派的联系。师父传位于我后,在下发誓向此人讨回公道。”
像这种被人横刀夺爱的丑闻,被江湖上好面子的好汉看得极重,几乎无人会以这种事自污。因此卫庄说出这么一段隐情,立即让在场的群豪信了八九分。有人甚至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道:“丈夫何患无妻。这位仁兄如此人才,对于弃自己而去的薄情女子,何必太过挂怀。”
卫庄眉一挑,切齿道:“同窗之谊,岂能说放就放……所以请诸位明鉴,在下不但亲手击败盖聂,还要从他口中问出小师妹的下落。”
盖聂在笼子里扶着前额,心想我从哪儿给你变出一个小师妹。
墙外,卫庄目露凶光,恨声道:“既然他号称剑圣,那么在下便在他最得意的剑术上击败他,方能洗刷他给师门带来的这份耻辱。”群豪纷纷点头称是。卫庄又道:“要在剑术上压倒他,自然得单打独斗。否则,大伙一拥而上,几把剑分别刺进盖贼的要害,那么谁才是真正手刃他的人?何况今后这剑圣的名号也难以为继,若是动手者有份,莫非要改称‘半分剑圣’,‘三分一剑圣’不成?那便成了江湖上的笑话了。”这话正好触及许多成名剑客心底的念想,人群中一片嗡嗡之声,许多人出言赞同,但也有极少的几人道:“我们只是来为友报仇,并不图谋所谓剑圣之名。”
卫庄没有理会那几个不同的声音,只管继续大声道:“最公平的法子,自是大家轮流上前挑战。不过如此安排,先上的人难免要吃些亏:卫某的想法,便是由在下先替诸位试招,也好了结了师门的这一段恩怨。”
其实当年盖聂在鬼谷独斗‘十剑’时也采取过类似的法子,但那是他随心为之,并非刻意。不像此处卫庄却是有意挑动在场群雄之间的矛盾,又故意不点破,令他们不知不觉间便顺着自己的说辞考虑。许多人都心下暗道:先上的人吃亏,只因若是前面的人不能取胜,正方便旁观者琢磨出招式中虚实强弱;但若先比的人已经杀了剑圣,后面的人想再多也是无用。姓卫的既然和盖聂是同门,一定对他剑招之间的弱点十分了解,若不是取胜的把握很大,他又何必要打头阵?
田荣性格耿直,率先道:“卫兄此言差矣。各位聚集在此,除了个人的恩怨,也事关师门的荣辱;若是卫兄胜了盖贼,终究不过是鬼谷派内部之争,其他剑派门下仍旧没有出头的机会。”
“哦?公子之意是不许卫某先上了?”卫庄微微眯眼,态度尖锐起来。田荣稍有错愕,这时屈一鸣在他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于是田荣亦冷笑道:“听说卫兄曾经放话道,鬼谷弟子只能死在鬼谷弟子手中,其他门派若是插手,定不轻饶?”
围观众人中有不少还不太明白这两人间为何一下子添了敌意。但这种事态正是卫庄想要的。他双手撑剑而立,朗声道:“诸位若是不肯让卫某先解决了师门要务,不妨便来证明一下,诸位的剑法强过了卫某。若是技不如人,卫某只好弃剑离开,不敢执着于恩怨了。”
不安和烦闷的感觉缠绕上了田荣的眉头。对于这种正面堂皇的挑战,无论从田氏的身份还是自尊来考虑,他都不能不接受。但若接受了挑战,又与他原先的目的完全背离了。
田荣与其兄田儋、其弟田横皆是齐国宗氏之后,因与国舅后胜政见不同,在国中受到排挤打压。齐王建二十九年,蓟都沦陷,燕王流亡辽东,此时南面又传来秦国准备出兵攻楚的消息;尽管齐王与后胜仍在醉生梦死,不思备战,齐国朝野却已深为震动,田氏兄弟亦屡次向齐王提出与楚合纵的建议,均得不到理会。忧虑气愤之下,田儋回到了一族的封地,而荣、横两人携三百名精通技击的门客秘密南下,打算游说楚王。两名王族贵胄跋涉千里、终于到达楚都寿春;然而,楚王对待他们的态度却很是冷淡。楚王认为,齐王既不肯发兵,又不肯借粮,凭借一支宗氏远亲和区区三百名剑客便谈合纵,着实不堪一用。田荣深感屈辱,正在心灰意冷之时,却从齐国的密探口中得知剑圣盖聂将要到达郢陈之事。他忽然看到了机会。若是能击杀剑圣,不但能为田氏快剑的先师田怀柄复仇,也能重振田氏一族的声望。于是两兄弟转道西行、以商队的名义混入陈城。今日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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