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紧紧地抱着陈宇,像个孩子一样哭个不停。
“凯文,不要这么难过,我该怎么做?你想让我怎么做?”
凯文突然止住了哽咽的声音,抬起头,抽搭着看着陈宇的眼睛,像是一时不敢相信,陈宇会主动提出愿意为他做些事。而陈宇,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像与凯文初见的时候那样,简单而清澈,他担心,自己的演技,达不到欧阳鸿飞的要求,他又害怕,自己的演技太好,牵引出欧阳鸿飞最想要的事实——最残酷的事实。
“你……真的愿意救我吗?”
“嗯!你说吧,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不那么痛苦?”陈宇虔诚地看着凯文,像是把凯文当作生命的全部。
曾几何时,他确实把凯文当作生命的全部,他面对凯文的时候,也是真正地面对自己,他从来不用在凯文的面前伪装、讨好,他可以轻松地、毫无忌惮地做自己。
可是,那些都是曾经,再也回不去的曾经。他又一次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录音笔。
先生,你的猜测,就要应验了吗?
先生,我的表现,能骗得了他吗?
先生,我会拿到真正的釜底抽薪的证据的!
可是,先生,我的心,好痛啊!
第51章 第二次休庭(七)
“什么?你让我在法庭上说什么?”陈宇不敢相信凯文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陈宇,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很为难,但是,我真的不忍心看我父亲坐牢!他犯了这么大的罪,肯定不是三五年就能出来,陈宇,我怎么忍心看他在牢里受苦!”
“可是……这个谎言……可信吗?”
“可信!一定可信!到时候我爸爸也会这么说的,他一个人口说无凭,要是你作为被害人也这么说,那大家就一定会信!还有,你的那个欧阳律师,他的口才一流啊!你让他帮你一起向审判长证明,大家一定会信的!”
“可……可是……”
“陈宇!”
凯文的双眼紧紧凝视着陈宇,黑亮的眼眸慌乱地颤抖,眼睛里不停地涌出泪水,陈宇从那双眼眸里,看到了他自己,突然有种归属感,又有种宿命难违的无奈。他原来一直就在凯文的眼皮底下,被他关在眼眸里面,他怎么可能跑得掉?他眼睁睁地看着藏在凯文眼眸里的自己,在惊慌地摇头,悲伤地流泪,最后,妥协地、自嘲地傻笑。
“好,我会向审判长说,凯庆洋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受叶明真和闵龙的胁迫,他对我做的,都是装装样子,没有太大的伤害。”
“嗯,对的,就是这样!陈宇,还有呢?接着说啊!”
凯文的迫切让陈宇震惊,也让他彻底地失望,他看着凯文,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可是,他跑不掉,心碎算什么?他的心都被凯文俘虏了。
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陈宇如凯文所愿,继续说道:
“我还会向审判长说,凯庆洋一直帮我向叶明真和闵龙求饶,求他们放过我,他还试图去报警,但是他们威胁他,还动手打他,所以,他只能屈服。”
“陈宇,谢谢你!这样一来,我爸爸就有救了!只要你一口咬定他的参与没有主观意图,他的罪顶多也就是包庇罪吧?也许判个一两年就能放出来,如果他表现得好一点,可能坐牢坐到一半就能被提前释放呢!啊,上帝啊!”
凯文破涕而笑,就像是撒娇扮可怜后得到心仪玩具的孩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
而陈宇,则迎合着他,发出几声苦笑,右手又探进了自己的腰带。
欧阳鸿飞的空城计,震慑到了凯庆洋的心里,欧阳鸿飞料想到,不管是凯庆洋威逼,还是凯文自愿,总之,凯家父子一定会利用凯文和陈宇的关系,乞求陈宇放凯庆洋一马。
所以,欧阳鸿飞让陈宇准备好,凯文约他见面的时候,也就是他从凯文口中套取出凯庆洋罪证的时候。当陈宇接过欧阳鸿飞递给他的录音笔时,他还痴心妄想地认为,先生这次一定会失策了,因为他始终相信,凯文并不知道他爸爸做过的肮脏勾当,如果凯文知道,怎么会默不作声?怎么会忍心看着他在法庭上被人侮辱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凯文知道真相也不吭声,他仍然相信,凯文不可能忍心说出让他放过凯庆洋的话。
可是现在,真正的釜底抽薪的证据,就别在他的腰间,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由不得他不信。
他们肩并着肩走出教堂,陈宇突然停下,回过头来,用虔诚的目光瞻仰这座建筑。教堂正门两侧,各有一棵高大的国槐直抵教堂顶端的尖塔。宽阔的树冠交错在一起,枝叶随风摇晃,发出沉重的摩擦声;树影婆娑,落在教堂正面的墙上,与门扉两旁浑圆厚重的柱廊,以及门厅上方精雕细琢的神龛一起,带给造访者难以名状的威慑力和压迫感。
“陈宇,怎么了?”凯文搂住他的腰,把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
陈宇摇了摇头,把环在他腰际的那双手扳开了。
“别碰我,我不干净。”
“陈……你不要……不许你这么说!”
“凯文,”陈宇转过头看着凯文,神态超然得像从来没有被世间的污秽所侵染,“我恨你。”
“啊……”凯文一声惊叹,泪水就又决了堤。
“可是我永远也忘不掉你,因为我曾经,爱你如生命。”一颗眼泪滑过了脸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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