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长空实时意识昨日的狂浪,顾不得分际,心念一动,向前带走反应差了瞬秒的人影!
狂大巨浪来得又急又快,紧浪混乱中,千叶已被长空牵着拔奔,孰料走没几步,不知谁被绊了住,竟是两人一同踉跄,向前转倒了过,不断翻滚而去,瞬停之刻,几丈高的汹潮恰有惊无险的自两人身边暴然冲下,淋了彼此衣衫湿透!
心有余悸,长空有些呆晌地看向被自己压住的千叶,大口喘息着,竟是一字也说不出口。
靠近着那双眼,许多记忆竟瞬间轰散开来,抹散不去,那一日,他赐他名、入族籍;那一日,他们在千竹坞重逢;那一日,他绝望的向他报复……
原来,危机之刻,到底还是在意……散不开、忘不了。
既是曾经断肠,又何曾放的开?
看着眼前湿透的身影,千叶不知为何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立刻一把推开,将他反制在下,气息紊乱地俯视他片刻,却感一股热感蔓烧到了耳根,满腔复杂不知从何言起,只能连撇过头去,起身要走。
「你欲往何方?」身后,传来长空的问声。
千叶止住了脚步,也不知在气着什么:「吾之去向,由得你定夺吗?」
那日,长空在背后目送千叶的背影离去,突然觉得遥远了起来。
他们的路,从来无法转向避过,却是在前前后后的追逐里,纠缠不清。
◇◇◆◇◇
吾之去向,由得你定夺吗?
时空流转,如那随风落下的枯叶,片片凋零,燃在战火之中——
当日的问话犹在耳畔回旋,猛地轰然一声爆响,将长空拉回了现实,此刻,后头追兵正紧追不舍,他已不知背上伤重昏迷的太阳之子还容得下多少时间喘息,只能拚命狂奔,突出重围!
快、快!只有一个方向,回到日罗山!哪怕他从来不知千叶想要的去向是何方,更宁愿自己没有为他定夺方向的一天!
只见身形过处,行经的树林徒留斑斑血迹,伤痕累累的两人命悬一线!
血流不息,脚步不止,前所未有的紧绷情绪正巨大蔓延着。背后,那不断流下的汩汩鲜血已浸湿他身后一片,长空却只能着急地举剑挡下一波又一波的攻势,陡然密林中一道精光瀑闪,自暗面穿刺而来,长空负着千叶,闪招不易,只能硬拚接招,剎那些微偏差,又是吃上一剑!
「放下千叶传奇!」
「不可能!」□□剑锋横挡,已无法顾上己身,赫然四面八方的箭势扫来,织成绵密攻网!长空一声大喝,旋剑不止,立刻击下周方危机,赫然一阵凛风袭来,又是天都战将挡路!
来者一身红白相间,手持月形枪戟,一双眼半睁半阖,如正睥睨群英——
骤然,他银枪挑起,缓缓祭出了杀令:「吾之目标只有他,闪开!」
「休想!」长空断然出剑,直刺戟锋,兵器寒光交错,顿时不分瑜亮!一者雄浑稳厚,另者迅如月下驰骋之狼,激战间,□□招招锋利,却招招只对身后的千叶!数招过后,执枪者眼透激赏与惋惜,千钧之力纳准目标,划劈挺去!长空为护千叶,竟是硬受撼招,争取一隙时间,冲锋而过!
「哈,好一名骁勇对手!」黄泉收起银枪,对着闯关而去的人影冷然一笑。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只有太阳之子能决定自己的方向、决定日盲族的方向!
奋战的伤血漫洒了征途,道尽三方围城战况之惨烈。长空方过险关,已不知奔战几时,但见战火连天,天边残霞沐上了一片殷红。
近在咫尺的日罗山就在不远前方,路途却好似分外遥远,长空筋疲力竭地负伤激战,赫见前方一阵银丝掠过,击退来势汹汹的追兵!混战里,是银绝的声音:「此地由吾来!」
「妳小心!」长空点头,一鼓作气,施展轻功快速飞奔!
◇◇◆◇◇
案上烛火昏明,照映房内一路流滴至床沿的血迹,怵目惊心。
「太阳之子状况如何?」厢房内,大祭司担忧询问,一边将盆水端给了长空。她虽无法视物,却也能感到那急迫沉重的氛围,自太阳之子诞生以来,这是日盲族受创最严重的一次,也是情势最紧张的一次。
「吾已经先为他止血了,但内伤沉重,妳先出去安抚族民的情绪吧!」长空头也未回,正捺住自身伤势,为千叶擦拭伤痕,那毛巾轻轻一拧,转眼又是满盆鲜红。
「唉,好吧!你自己的伤势也要注意,吾会交代医膳间准备伤药送过来。」大祭司转身离房,此多事之秋,日盲族断不能先自乱阵脚,长空遂继续照料着千叶。
武君罗喉,以风雷不及掩耳之势为武林带来兵燹风暴,短短时日之内,因他兴起的各地战火无不损伤惨重。举凡正道、天下封刀、月族等处皆不能幸免于难,何况,尚有出于灭境大地的佛业双身伺机而动,罗喉这等人物,不得不事先防范。
纵这场战役势在必行,却料不住双莲的浑沌之力突生异变,导致溃败。而今,众人负伤沉重,素还真那方尚有叶小钗接应,但谅想也自身难保;日盲族这方,向来只能仰赖太阳之子给予下一步指示,然而太阳之子现下昏迷未醒,该如何是好?罗喉断不可能放任敌人不管……
长空一边辗转暗思,已为千叶将表面上的伤痕处理妥当,迟疑了半晌,知道他向来习惯干净,遂又为他换好干净的衣物。不经意中,却又隐隐唤醒那雨中不堪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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