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舍不得你……”
狄仁杰看着尉迟真金在整理桌上和炕上的衣物、书籍、兵器、钱帛等物品,准备收拾好了搬走,还顾不上搭理他,他起身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尉迟真金,将头抵在对方肩颈后,低声说着自己的眷恋。
他的手环住尉迟真金,握住对方的手,让他不要再去收拾桌上的东西,对方也只是静默了片刻,便笑说道:
“总是会再相见的,你不要这么拖泥带水,让我烦扰。”
尉迟真金拍拍狄仁杰的手,要他松开自己,又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物件来,好在东西不算太多,将被子、衣物等收拾一下,也只有一个大木箱,剩下的书籍、钱帛,兵器,装在另一个小一些的箱子里,就没有什么了。狄仁杰帮他安排装在马车上,准备送他到曹道长和沙陀那里去。
此时福生正好从行辕外回至驿馆后院,他拿着一封书信,交给了狄仁杰。
竟然是徐员外和尉迟青岚遣人送来的。信上委婉地表达了他们自觉高攀不上狄家,两家的亲事只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这是为何?”这样明确地拒绝了亲事,还用了“高攀”这样的词语。
“不知道姐夫家里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尉迟真金也觉得有些奇特,他近日也打趣狄仁杰,说他平步青云,自己也得赶着“巴结巴结”,为何姐夫竟然拒绝了狄家求亲。
过了一会儿,张柬之也到了行驿,从他的神情看,显是有紧急的事务,他向狄仁杰禀告:
“英国公徐敬业,三个月前以匡扶庐陵王复位为名,在扬州起兵,太后派魏元忠大人平定此次兵变,徐敬业兵败后,太后已下旨收回徐家赐姓,不许他们再姓李,废除他的世袭爵位,徐敬业一家上下人等俱已被擒,只是徐敬业与几名领兵大将在逃。其他徐氏族中弟兄,有官职者俱已被削爵罢官,贬为平民。”
徐敬业?!狄仁杰和尉迟真金听闻后俱是吃了一惊,但尉迟真金的神情显然更加震惊一些,张柬之看他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奇异,接着又说道:
“眉州长史薛仲璋公然支持废太子贤,起兵亦事败,日前被擒回洛阳,因裴炎大人是他舅舅,便得免死,只是裴大人虽然力证与己无关,但在太后面前也是落了个灰头土脸。”
“原来如此。”狄仁杰听完张柬之所叙之后,只说了这么一句。思索了半晌都不说话。
他心下明白为何亲事作罢,又在想裴炎和废太子李贤之间,究竟是否有牵连。直到尉迟真金推了他一下,他看到张柬之还在旁边等他的话,便叮嘱张柬之自己整束兵营,管好下属,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不论何人劝他,拉拢他入伙,让他带兵起事,都不要趟这浑水,只独善其身才是。
“这……属下省得,属下到底还是惜命的……告退。”等到张柬之退下后,尉迟真金才显露忧心不已的表情。
“难怪姐姐和姐夫不欲与你结为亲家了。”他向狄仁杰说话时,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徐敬业是英国公李勣的长房长孙,李勣原名徐世勣,字懋功,名臣之一,与尉迟家俱为辅助太宗的旧时功臣,太宗赐姓李以示嘉奖。徐敬业世袭爵位,为英国公。
徐员外是李勣最小的一个儿子,徐敬业是他的侄子,月蓉的大堂兄。此次徐敬业在扬州起兵造反,自然让族中兄弟叔伯都被牵连,徐员外虽无官职,做个商人,平日又多进贡宝物与太后,为人十分谨慎,此事恐怕也会让他心惊。
“他们不愿牵累于我狄家,倒是思虑周全。只是这姻缘之事总是奇妙,过一阵我们再去长安,问问他们的意思吧,你……也切勿忧心。”
两天之后,狄仁杰起程赶赴神都,张柬之由狄仁杰举荐,受命任宁州刺史,姚崇任宁州长史,敬辉和桓彦范继续跟随狄仁杰。
金殿上,狄仁杰向陛下谢恩之后,领受了去江南的任命,太后又在下朝后,留下他,有话单独对他说。
狄仁杰官至从三品,身着紫袍金带,缓步行至阶前,向太后跪拜,叩问安好。
他的眼神已不像多年前,他刚入神都时那样执拗和锋芒毕露,从宁州战场回来,身负战功又不卑不亢,从容谦恭,举止进退有度,风度翩翩。
上官婉儿在旁边听着太后与他问答,感觉他俩的声音中,都有一丝久不见故人的感慨。
“狄卿平身,三年多不见,可也安好?”武后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很讨厌狄仁杰,只因他总是有一些平白无故闪现的英雄之举,正义之行,又句句在理,没法反驳。
现在看来,反倒是他最无私心的体现,他不与王子勾连,不像功臣之后一般居功自傲,难以驾驭;又不像一般官吏遇事推诿;在宁州治理乱象,打退突厥入侵,又安抚降臣,帮她清理了外部的危机;又懂得进退,他手握兵权,却不会因为她是女子,便以女子当政祸乱朝纲为由,起兵滋事。
“臣在宁州,自在安乐,让太后挂心了。”狄仁杰直视着太后,看她高耸的金凤冠,密密麻麻金线织就的项圈,金光晃眼的裙摆,衬托着一个风采光华的女人,虽然眉目间依稀有些沧桑,但仍是气势咄咄逼人,向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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