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继心中微微一荡,没有拒绝她的亲近,只一本正经地埋头行路。
两人到达峰顶时,太阳正从远处的云霞后露出头来,万道金光透云而出,霎时间整个天地都被照得亮了。林继略转过头,看着被笼在金光之中的司徒毓,此刻的她,看起来离她分外遥远。她本是九五至尊,天下最尊贵之人,晨光之中,更显得她如金神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林继心中莫名地有些憋闷,她下意识地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在司徒毓看过来时转过了头,看向阳光下的群山。
“很美,不是么?”司徒毓喃喃问道。
“是很美,不过……”林继顿了顿,道:“再美的景色,下次来看时,都要带上侍卫。”
司徒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是要我出门游玩之时,还带上一班粗鲁汉子?”见她一本正经地点头,她没好气地道:“不解风情……”
“什么?”山顶风大,林继一时没有听清。
“没什么……”司徒毓笑得灿烂:“我的将军武艺高强,有你在,足可顶得过整队龙牙卫,我还要侍卫随从做什么?”
林继摇头道:“你太看得起我了,一人终究力短,要是有什么万一,也未必能顾得过来。”
“若当真顾不过来,”司徒毓悠悠地道:“你便弃了我,自己活命去罢。情形当真凶险如此,能逃得一个,便是一个了。”
“我怎会丢下你,”林继道:“我便是自己死了,也要护你周全。”
司徒毓凝视着她,眸中一片深邃:“你这样说……因为我是你的君主么?”
林继下意识地摇头:“不、因为……因为你是……”
“是什么?”司徒毓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林继认真地道:“你我平等相待,自然是友人。”
“哦?”司徒毓略略提高了声调:“只是如此么?”
林继点头:“自该如此。”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应该或不应该的,不过凭心而已。”司徒毓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林继脸上阵阵发热:“我心、如我言。”
“真的么?”司徒毓淡淡看她一眼,没有深究。两人间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过了一会儿,司徒毓道:“走罢。”
“就这样走了?”林继微怔。
“日出也看完了,难道你还想留在这危险的随时可能有刺客的荒山野岭不成?”司徒毓的口气淡淡的。
林继心中有些忐忑,看了看天,小心翼翼地道:“天色尚找,这里风景宜人,不若……四处看看?”
司徒毓瞥她一眼,忽展颜一笑:“好啊。”
两人手拉着手,并肩在山道上漫步。骊山因为汤泉宫的缘故,深处虽然荒僻,却仍铺了整齐的石板路,是以行走并不困难。两人身处最高的峰顶,此时正是草木繁茂的季节,一路行来,入眼尽是一片葱翠,令人心情舒畅。
林继心中一片宁和,惯于拧起的眉也难得地舒展开来,嘴角挂了微微的笑,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喜欢这里的景致么?”司徒毓见她神情愉悦,心情亦是大好。
“在北关所见,多是苍茫草原,狂风飞沙,极少见到这般秀丽的景致。”林继大是感叹。
“那你……喜欢这里,还是喜欢北关?”司徒毓盯住了她,仿佛她的回答至关重要。
“北关有北关的壮阔,骊山有骊山的秀美,不可同日而语。”林继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真要说起来……我还是喜欢北关多一些。”中原虽然秀丽,却束缚住了她的心,让她不能自由奔腾,回到属于她的战场。
“你……”司徒毓面色微变,片刻后,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轻笑道:“也罢……你喜欢北关,我便将它送给你。”
林继瞪大了眼睛:“送给我?”
“林家永镇北关,这个礼物,你可满意?”
林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前她回京受封,司徒毓的圣旨中虽已表明“林家永镇北关”,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敷衍之辞,此刻司徒毓却以无比认真的口气重新许下诺言,由不得她不信。
愣了好一会儿,林继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地上:“臣,谢陛下恩典!”
司徒毓看了她好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不是已说过了……你为何又自称臣?”
“这是陛下对林家的恩典,臣当以臣礼谢之。”
“这是司徒毓送给林继的礼物,不是送给龙牙军副统领,亦不是定北将军。”司徒毓将她扶了起来:“你这样说,却置我的一番心意于何地?”
林继抿紧了唇,虽未说话,但那倔强的神情已表明她决计不会改口。
“也罢,这些……不过是形式而已,只要你开心就好。”司徒毓为她理了理衣襟。
惬意的游山玩水最后是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作为结局的。
倚在半山腰的凉亭之中,看着亭外连绵不断的银线,司徒毓有些感慨:“民间有种说法,叫做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适才日出之时霞云连片,看来俗语所言非虚。”身后林继含糊应了一声,司徒毓又道:“看来这雨一时停不了,我们今日恐怕要在这山中滞留了。”
这一回,林继没有应答,司徒毓疑惑地回过头,却见林继蜷缩在亭角,双手抱着膝,半湿的身子瑟瑟发抖。蓦地想起几日前的情景,大惊之下,司徒毓急忙上前:“你的病又犯了?”
除了点头,林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徒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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