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最后趴在地上发呆的当儿,鬼石从树上跳下来。
鬼石说,以后我到哪都带着你,你用不着腿了。
即使刻意隐藏猫骨也能感觉出来他的高兴和优越,这让让受害者许久之后终于于生存的压力之外想起这就是残害自己的凶手,愤怒和身为武士的尊严蒙蔽了恐惧,
“咄!”他近距离地啐了一大口吐沫在仇人的脸面上。
山头越来越小了,四野泽国。猪猡们打算在去见猪神之前为他做好最后一件事:审判猫骨。
这项活动本应该在族长的主持下于部落中心的篝火旁认真而热烈地举行,可是此刻却只能在众人瑟缩的无名山岭于死亡之前压抑的气氛中默默地进行。
甚至鬼石一想到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也都放弃了保护他,只是坚持杀死猫骨的人只能是他鬼石。
猪猡们席地而左,呈放射性把罪人猫骨和临时头领鬼石围在中间,审讯由鬼石单方面开始了。
“你知道自己的罪吗?”
“……”
“那我问你:猪是怎么死的?”
猫骨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这一笑便让面前之人觉得山河无恙岁月悠长。猫骨说:“猪,是笨死的。”
猪猡们骚动了,他们不能理解这样高深莫测天外飞仙一样的因果关系,并且鉴于猫骨那被神话了的巫力最初没人对他的语言提出一星半点的疑问,这类似后世佛偈般的话语使猪猡们心生畏惧,思考不已。
只有鬼石镇定地望着这狡猾的男人,他一边站起来一边反手抽出别在后腰的刀,居高临下地对着猫骨,后者仰望着这刽子手,你要杀我吗?
鬼石点了下头说,除了我,没人有资格杀你。
猫骨说,可是我还不想死。
鬼石说,大家都得死。
猫骨说,未必。说完他缓慢地但坚定地站起来,和鬼石平视,“猪神已经抛弃我们了。”
这话让猪猡们彻底愤怒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忘记了愤怒,猫骨抬起腿缓慢但坚定地走开了。
猫骨的腿好了。
猫骨的腿居然好了。
猫骨的腿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地好了。
“看到了吗!”猫骨用他于从前的每个晨昏时分颂扬神明先祖的清朗声音大声说,“无论猪神如何死去,我在看到他倒在血里的时候只有解脱和庆幸而已。我是部落的大祭祀,这样的我即使受到了致命的创伤也能够动用巫力和智慧,现在我宣布:猪神已死,岁在甲子—— 我们——我和大家都已经逃脱了身为猪猡的命运,跟着我,我会让大家都活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唏嘘不已,当此绝境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选择信仰,就好比7000年后在南方的某条大江的入海处人口 密居的地方,死刑犯土灰着脸看着推门而入操着他听不懂的鬼话连篇地劝他在死前受洗,据说这样便可消弭他生前的罪灵魂在脑袋落地后飘到一个纯白的阴间。死刑犯们很茫然,只有眼珠间或一轮才知道他此时此地还是块活肉。
将死之人或者禁不住诱惑入了洋教却遗憾自己不得在阳间耍假洋鬼子的威风,但有的却抵死也不肯放弃自己最初也是最后的信仰,即使是阿鼻地狱也好那是有他自小就熟悉的阎罗小鬼刀山和火海,地狱比不得纯白天堂的寂寞。
在猫骨的神迹面前猪猡分裂成两派,彼此争论不休。
鬼石上前靠在他耳旁悄声说,你又使什么花样?让我一刀砍下你脑袋不就得了。
然后呢?鬼石问。
然后我挖个坑把你埋了,我自己也躺在那个坑里。
“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哩。”猫骨和回头和他咬耳朵。“只要你顺着我的意思别打岔,我答应你以后一起活下去,再也不离开你。”
这是个很不错的条件,又能活又能一起活。
鬼石正在思考的当已经有年轻又素来嫉恨猫骨的人跳起来举着刀劈过来想来个先斩后奏,鬼石搂着猫骨的腰险险躲过,心头大怒,骂了声“畜产”一刀砍折了那小子的脖子。
现场冷静下来。
鬼石把刀插到土里立住,说,“既然猪神那么容易就被杀了,即使这场大雨也许是猪神的愤怒我们也没什么退路了。我推选猫骨继续做大祭司,不同意的站出来。
看看倒在地上体温尚存的新鲜尸体,还有站着的猫骨清冽的微笑,没用多少时间队伍的思想就再次统一起来了。仍有两个说什么也不愿意背叛猪神的家伙,他们被赶到水边推进水里,眼看着他们的头发几沉几浮渐渐被水带远了消失了。但愿他们那里没有纯白的寂寞。
党同而伐异顺乎天理人常,是残忍的真理,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而谋杀是人类学会的第一件事。
猫骨从他那短暂的婚姻中收益匪浅,其中之一是他学会了绑造木筏,只择平原而居的猪猡们不屑下河,最多是在河边摸鱼丰富菜色,岩狮人却在长达十数年的翻山越岭中于横亘的大水前研制了可长途漂流的大木筏。将那多年生的藤漫砍断做绳,把山林中粗细得当的幼木伐倒为舟。总之,猪猡们在即将谩顶的洪水到来前绑了5个不知坚固与否的大木排,用藤紧紧连了,只等第一波浪来把他们冲进了不着边际只见孤岛的洪荒中。
开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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