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闲来无事,他在花园中的观景亭中弹琴。
他弹的是自己谱写的《烟波醉》。这首曲子是当年一时好胜与青龙国琴圣封卿斗技而作,技法颇繁难,也正因为难度太大,才在斗琴中稍胜封卿一筹。
这几年国事繁忙,他也没有弹琴的闲情,这种讲究技巧的曲子很少会弹。这些日子天天教公主琴艺,勾起他的炫技之心,捡了那些复杂的曲子不时练上一练。
一开始弹奏《烟波醉》竟有些生涩,有几处换调之处不够流畅。好在是他自己谱的曲子,到弹第二遍的时候就圆熟了。
琴声悠悠。一时间是,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堆雪碎玉,沧海浩荡。一时间又是,万里江河,烟波浩渺,平湖秋月,春江水暖。
一曲终了,余音嫋嫋。虞静卿自己都有些怔愣。
忽然从墙边传来一声喝彩:“好曲子!”
虞静卿抬头去寻,只见一个蓝色身影从院中一颗大树上跃上墙头,再一纵身便消失了。
以後几日,有时他弹琴就会有人匿在树上听。弹得好时,会出声称赞,弹完之後便立时翻墙而去,从不曾与他照过面。对於这个神秘的听众,虞静卿觉得有趣,便故意固定时间到花园弹琴,那人竟也准时来听。
这一日是约定去暗桩取消息的日子。
暗桩设在沐阳城繁华处的一座茶楼。虞静卿假装在茶楼固定的雅间喝茶,掌柜亲自送茶上来时便会夹带消息。
虞静卿如往常一般喝茶,正等著掌柜进来,突然一阵脚步声,来了好几个人坐进旁边的雅间。似乎是贵客,掌柜进进出出招呼。不一会儿便响起丝竹声,却是琴萧笛三样乐器轮流吹弹,曲子断断续续的。虞静卿知道这是在谱曲试奏。
掌柜抽空蹙进来,一边大声招呼虞静卿,一边在桌上写了个“逸”字。虞静卿脑中一抹灵光闪现。旁边奏曲的人竟然是逸王。
虞静卿在桌上写“替我引见”。
掌柜露出询问的目光。
虞静卿写“琴”。
掌柜会意,打帘出去。
不一会儿又折进来,大声道:“逸王请闻先生过去坐。”
虞静卿故作惊喜,忙不叠称罪道谢,然後低头敛目进屋见礼。
逸王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容貌既有骠骑国人深目勾鼻的特征,又不十分突兀,更多了几分精致秀美。一身宝蓝织锦袍,上用金线绣成飞鸟祥云图案,未带发冠,随意绾了发髻。斜靠著墙边的锦榻,歪头听身边人吹弹。
虞静卿进门时,逸王将目光转过来,眸光一闪,眼珠在他身上滴溜溜地打转。
虞静卿行完礼,躬身站到门边。
逸王才懒洋洋地问道:“听说闻先生在教安乐公主琴艺?”
虞静卿道:“草民不才,蒙公主青眼,不过是与公主切磋一二。”
逸王道:“本王不过两月未去公主府,却不知安乐竟自己物色老师。”声音依旧懒懒的,但是目光如炬,带著犀利的威势直压过来。
虞静卿知道,公主那些隐瞒手段不过是小女儿的游戏,如果逸王真要调查自己的来历,根本是瞒不了的。当下便将自己如何被萧若星搭救,如何留在公主府中,以及编好的家世身份和路遇劫匪等情况一一讲了。
逸王认真听著,望著他的目光一点点松动,最後嘴边带上了淡淡的笑意,道:“原来闻先生还有这一番险遇。既是如此,先生便安心留在公主,即可教几位公主琴艺,有空也可和本王探讨音律。本王最爱三两知音一起探讨技艺,谱写新曲,快活得紧。”
“王爷风雅。”虽是赞叹,态度却不卑不亢。
逸王支额微笑道:“闻先生能否弹一曲《风波醉》?”
虞静卿心中奇怪,这《风波醉》并非名曲,不过是在青龙国京城的乐圈里有些名气,逸王如何得知?他又怎知自己会弹奏?面上却不露一点动静,走到琴台前坐下,定了定神,手指轻拨。琴声便如水般流泻下来。
逸王渐渐被琴曲吸引,直起身子,肃然端坐,凝眉细听。眉间一时紧蹙,一时飞扬。随著曲调变换,他的表情也在变换,似乎完全陷入琴声中,被音乐牵动情绪。
一曲终了,逸王高喝道:“好曲子!”
虞静卿听这声音颇是熟悉,竟是那不见面的听琴人。
他半惊半疑地抬起头,正对上逸王的目光。
逸王满脸欣赏之色,对著虞静卿眨了眨眼,眼中全是促狭笑意。
青龙情仇录江山
一曲终了,逸王高喝道:“好曲子!”
虞静卿听这声音颇是熟悉,竟是那不见面的听琴人。
他半惊半疑地抬起头,正对上逸王的目光。
逸王满脸欣赏之色,对著虞静卿眨了眨眼,眼中全是促狭笑意。
虞静卿淡淡一笑,低头避开逸王探询玩味的目光。
逸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闻先生可知这《烟波醉》是何人所作?”
虞静卿敛神道:“听闻是天子太傅虞静卿所作。”
“先生能将这样繁难的曲子奏得出神入化,想必和虞太傅交情匪浅。”
“草民与虞太傅并无交情。只因当年我师父封卿与虞太傅斗琴,虞太傅以《烟波醉》侥幸赢了一场,师父潜心专研此曲,我才得以习得一、二。”
逸王看似散淡,却在闲谈之间不断试探。也许他早已疑心自己,也许他为人谨慎多疑,无论是哪种,这位王爷都是极为难缠的角色。好在他当年确实与封卿斗琴,并凭《烟波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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