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怀遥微微摇首,“没有。”又气鼓鼓地瞪他,“你没带银子,做什么把我拉下一起丢人。”
祝归时瞪将回去,“沈琼华许诺大方宴请,我带什么银子。”
云吞摊子的主人在一旁候着,十分尴尬,这两人人锦衣华服,竟付不起几碗云吞钱,又想着这几人方才不言不语时吓人得很,这几文钱不若不要了便是,早早收了摊子回去陪着妻儿,可又十分不甘。
祝归时叹了叹气,忽地想着了什么,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钟怀遥来。
“你瞧什么!”
祝归时安抚地拍拍他的脊背,转而对摊子主人道,“我回去取银子。这小公子押在你这里。”见钟怀遥惊大了一双眸眼,勾着唇角笑着续道,“我若没回来,你将他卖了就是,应是抵得上那几碗云吞的。”
摊子主人连连摆手,迭声说着不敢不敢。钟怀遥在一旁气得想要大骂,偏偏不知要骂些什么,只好看着祝归时远去的身形跳脚。
祝归时轻功疾行了不远便见着了执手缓行的温言与沈琼华,停了行步,挡在两人身前掌心一探,“银子。”
温言不语不动,神情素淡,祝归时却认定自己瞧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又看一旁的沈琼华呆呆愣愣的,真是一口气顶在胸腔。
温言看了他一眼,轻轻勾出了沈琼华腰间的钱袋,摸了几粒碎银给了他。
祝归时转身离去时犹自愤愤想着,真像打发乞丐似的。
沈琼华十分不解,“温家不给出行在外的弟子派银钱?”
温言听了,抵在沈琼华的肩头笑出了声。
沈琼华想着,这人不是个淡性子的人么,怎的也有笑成这样的时刻。手上轻拍他几记,“别要笑了,你不是说要与我探讨事情,什么事情?”
温言也不起身,问道,“你方才说最好打死一个。是要打死哪个,嗯?”
暖热的湿意覆上沈琼华的耳垂,惹得那玲珑也沾染了薄薄的水汽。
沈琼华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推着温言,明明温言说的平淡,他出口的语声里却不觉带了几分讨饶,“我、我总有几日会说些疯话,都是胡言,你忘了吧。我们说些正经事。”
“事关生死,不是正经事?”
沈琼华挣扎半晌,终是脱了力似的任温言揽着,叹了一声道,“罢了。之前的事我们一人一次,就此扯平。此次当是我欠着你,欠你一次。”
“什么一人一次?”
“我说自己是毒门人,算是骗了你一次,我虽是唬别人的,可谁让你听着了呢。你说自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自然是骗了人。”
“我没说过。”
“什么?”
“我从未说自己出身贵家,是你自己笃定了。”
沈琼华将两人初识至今统统回忆了个遍,悻悻然,“那我欠你两次。”
温言听得有趣,正要问他怎么还,怀里的人忽地笑了起来。
“想着什么了这么开心。”
“你曾说自己是倾慕扬州软红,要倚翠偎红去,是不是骗人的?”
温言瞧着这人面上欣欣,软声道,“自然是了。”
“那我可就只欠一次了,温公子。”
轻风明月,薄雾空濛,开得正是极致的春花也比不上眼前人的欢欢笑颜。
温言心间柔软一片,醺然若醉,可涓滴未沾,怎么倒是醉了?
温言摩挲着那人姣红唇形,继而捉着他的下颌,轻轻亲了下去。
沈琼华一下子心如鼓擂,睁大了眼睛看着,明月照映下的温言轻阖着眼,黑睫密密,动心动情。
这模样瞬地便刻在了沈琼华的心尖尖上。
吻罢,温言瞧着沈琼华笑言,“这便算还了。”
“这这,这便还了?”
温言颔首,停了停,又问道,“你,可喜欢?”
沈琼华呆呆看着他,“什么?什么喜欢?喜欢你么,自然是喜欢的。”
温言复又亲了亲,“这个,可喜欢?”
沈琼华定定看着他,温言此时尤为耐得住性子,一心等着,直看着温言一点点笑起来,欣欣然然的样子,毫不羞怯,“喜欢!”
温言也跟着笑了笑,暖暖的指尖沿着沈琼华的额侧抚到唇角,稳稳道,“以后少在外人面前笑成这样。”
沈琼华笑得欢欣,“好!”
温言看着这笑容,怔了一瞬,算了,笑便笑,他想怎样便怎样吧。
两人春意浓浓地回了客栈,于门边见着了幽幽盯着他们两个的祝归时。
“你们今日……”
温言淡声道,“天晚了,歇着吧。”
沈琼华跟在一旁,眸眼晶亮笑意盎然,善心善意地接道,“对,明日我们要赶路,早些歇着。怀遥睡下了?”
“闹了通脾气,睡了。”
“为什么与你闹脾气,你惹着他了?”
祝归时瞪他一眼,“几时说是我惹了他了?”
“除了你,谁要去惹一个小孩子。”
祝归时无从辩驳,想着呛上几句,亦是不知谓何,有温言在旁,又不可与这人过招,正急急郁郁间忽听沈琼华问他:
“怎么你们回得这般快?明明是我与温言先行离开的。”
“我与钟怀遥又不要临风赏花漫谈风月,自是回得快些。天这样晚了,快歇着。”
祝归时不等两人回话便转身悠悠然然回了客间——身心欢畅,想来是可一夜安眠了。
沈琼华由着这话忆起方才夜光花影中的那一痕亲吻,心里甜蜜愉悦,早没了先前被祝归时与钟怀遥揶揄时的怯与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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