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却不理她,柔声唤着沈琼华,要他到自己身边来。
沈琼华被他无头无绪的一句惹得迷迷糊糊,右手提了太阿,左手攥着百辟扬文,呆呆去了温言身边,探手捂住了早便浸透了嫣红粘腻的布段。
温言轻着吹了吹沈琼华的伤处,“疼不疼?”
“疼,”见温言神色微变,又道,“可也不过是瞧着吓人,还不如我从前被人追着滚下山伤得厉害。阿言,你这剑真是利器,我这般武学浅薄的人用起来也是威力逼人。”
温言听得心间作疼,此时说不得暖言暖语,便只笑着揽他入怀,“是先生眼光好。”
绣莹见了这一幕,又要骂起人来,心念急转间总是记得了要先问问温言,方才是说了什么“前辈”。未及开口,忽听温言淡声道,“钟庄主回来了。”
“什么?在哪里,我家庄主在哪里?”绣莹癫狂地看了一圈,嘶声喑哑,“你胡说!他若是回来了,怎么不来看我?我辛辛苦苦为他守着庄子,等他一夕归来,他竟然都不来看看我么?”
沈琼华听了温言所说,虽不明真假,却仍是手脚发麻,如今见了绣莹这副模样,思索一番,接话道,“他来看你什么?看你屠斩秋梧贵客?他从前为这庄子打下的好声名,俱皆被你败光了,他可气得很,怎么会来见你。”
“我没有!”绣莹伸手指着沈琼华,“是你们,是你们拿了那簪子来气我在先!”
沈琼华哼了一声,瞪着她,“你还敢提那支簪子,啊?那簪子是他要送了给自己的心上人的,你把它摔坏了,无从修补,钟前辈更气你了。”
“那个贱/人有个儿子!白玉有瑕,根本配不上我的庄主!”绣莹颤颤地起身,一把挥拂开旁侍扶她的手,“这世上只有我才配得起他!”
沈琼华气得心手俱抖,险些将手里的两把利器掷过去,“你为一己情痴而枉顾人命,百年来不知害了多少人家的儿女,人家爹亲娘亲如珠如宝的心头肉在你这里生不如死,他们的亲朋上山来寻,你又做了什么?这庄子早便不是彼时的江湖第一庄了,你更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染尽了血腥味,钟前辈厌恶你尚且不及,遑论与你共谈嫁娶!”
“你懂什么!”绣莹发着疯似的嘶声道,“我全都是为了他!这庄子是他的心血,我不能教他传了给那个贱/人的儿子,他日后一定会后悔的。我要他仍是这庄子的主,千思百想才琢磨出了保住山庄的法子,你们这几个小杂/种一来,什么都毁了,等我抓了你们,定要你们求生不能!”
沈琼华气得过了,反倒说不出什么话来。温言抬手抚了抚他的脊背,淡声与绣莹道,“绣莹,百载光阴,冤魂痛哭可曾入你梦境?”
“我不怕他们,我不怕,不怕,”绣莹气势一下子虚弱下来,缩着身子蜷进木椅,一迭声念道,“庄主知道我所做为他,会护着我,我不怕……”
温言本意是拖得些时刻,撑到火云驰援前来,此时见了绣莹兀自疯言疯语,没了对付他二人的心思,总算松了些许心神。只是血液流得多了,他已是觉到了冷意,正往沈琼华处凑近了些,忽听一人脚步声沉重杂乱着由远至近。
温言轻咳一声,与沈琼华一同侧首去看,却是梅雪。
想来她是一路急奔而来,就着火光清晰可见她钗横鬓乱,气息不匀,双膝处更是渗着些殷红。
“公子,是梅雪累了你们了。”
堪堪行至半路她便折了回来。留在庄子里的两人,本与这庄子的烂事情没有干系,此时却抛却安危,不知陷入了何等凶险的境况,她如何无法走得心安理得。
沈琼华生怕她情难自抑,说些什么话惹了绣莹又记起抓他两个的心思,到时恐会连着这小女子也遭了罪,急忙暗中给她打着手势,要她别再说什么话出来。
梅雪却是没瞧见沈琼华的急切,张口又唤了声“公子”,绣莹此时正正望过来,见梅雪满面泪痕,怔了一瞬,随即勃然大怒,“你哭什么!这庄子几时教你哭了?你给我跪过来,我要撕了你的脸!”
温言清淡接道,“庄主归庄,做婢子的难道不能哭一哭?”
梅雪愣了愣,急急伏身跪了下去道,“绣莹姑娘,庄主回来了,我方才瞧见了。庄主还说要立刻见着绣莹姑娘,我为着姑娘高兴,不自禁便流了些泪。”
“他说要见我?”
“是,庄主说这些年辛苦姑娘了等着要见一见姑娘呢。”
绣莹的眸眼亮上几分,手指绞在一起,很是娇羞欣喜,“庄主果真是懂我的用心的,他果真是懂的。快,快带我去见他。”
一人身形当空落下来,直教所有人惊立在原地。
浅血牙的初夏轻衫,银丝若雪覆了满背,眸目不羁。轻轻掠看了温言一眼,再瞧着绣莹时便冷了眉眼。
温言心中一喜,忧虑总算散了大半——自家师父来了。
“你伤我弟子至此,还想着走?”
绣莹事事蛮横,此时瞧了萧怀眠神情眸色,身心却陡生惧意,忙挥手令人上前击杀这几人。
萧怀眠冷笑一声,怒意更甚,偏生面上仍是深沉若水,“花架子。”
言罢便迎前而上,单手挥袖,一路碎着傀儡护卫的腕骨,如入无人之地,几瞬便到了绣莹跟前,袖中锦帕即出,萧怀眠探手覆着掐上了绣莹的颈项,“我与幼清多年心血教养着长起来的弟子,教你祸害成这副样子,你有几条命来赔,嗯?”
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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