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极喜欢槐花,整个浮屠塔檐下纷纷扬扬,像落雪一样。
他没事就坐在塔顶喝酒,白花落尽酒杯里,他也不在意地一口饮尽。
一墙之隔就是那个黑漆漆的骷髅面具,但妖王很少过去。哪怕他天天呆在塔中,哪怕仅仅一墙之隔,但只要他想,就能长年累月不见面。
这样真好。我留着你,一直留着。待我死了再把你放出去,让你与天同寿,做一辈子孤魂野鬼。
想到这里妖王笑了,看着眼前落花纷飞,簌簌洒洒落在他的发丝与衣袍上。
风絮满城扑兰若,落槐难承美人恩。
那人说:我是掌管淮水的龙君——落淮。
妖王抬头,忆起那人浪荡不羁的调侃。
他们在五月的淮水滨上相遇,那时满城飘着槐花,落淮就斜斜倚在龙君庙前等他。
那一次的对话,终究印象太深。
妖王不自觉叹了口气,站起来,慢慢的走下楼梯。
他能感觉到,每次自己来塔顶,那个骷髅面具都会激动。
他一激动,空气的波纹就抖动,一直不停,直到彻底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几百年,几千年,上万年。
“我病欲来高歌饮,惊散楼头飞雪。
昨夜大风穿堂处,山河不改故人别。
酒旗千盏共君裂,凭阑哪笑寄情些?
目断铿锵矢暗月!
有翩翩千古少年郎,登临起舞中宵夜,道男儿到死心如铁!
落淮啊落淮!山河不改,故人永别,我会让你享尽万世不绝的冰冷寂寞,如日日啄饮寒泉,千载万世凉透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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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流,你去哪了。”季清澜睁着眼睛看空流进屋。
“没去哪,你伤怎么样了?”空流看着季青澜都瘦了,顺势抱着他去蹭对方的脸。
“没事啊,睡一觉好多了。”季清澜不知道空流发现了他的伤处,而且一觉睡醒确实好多了。蛇妖有点纳闷,难道是妖王没打算为难他?
“那就好。”空流欣慰的叹口气,把他扶起来躺倒自己怀里,“清澜,你伤好后我们就走吧。”
“嗯?”季清澜耸耸鼻子,察觉到不对,“为什么,好不容易才来的,错过这个机会就没办法了。”
空流笑着亲他:“我是修道人,有延年益寿之法,可是多陪你很长时间的。”
“你去找妖王了?”季清澜何等聪明,立即察觉到异常了。
空流沉吟,还是回答道:“……去了。”
“哦,他提了什么条件?”
“没什么。清澜,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空流生气了,撒开手,“这是我的事,你不必为我牺牲这么多。”
道长声音冰冷冷的,脸色严肃。事实上他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心里一股股的邪火,灼烧的人焦躁难安。
“你的事?那是谁说要一直在一起的?”见空流冲他发火,季清澜也怒了。
“我说的,是我说的,那又怎样!”空流喉头颤抖,极力压低声调,“是我说的,可是你怎么办?已经缺了魂魄,难道再让妖王收了法力?你怎么这么任性!还求什么长生!我是人!是人总会死的!你懂不懂?!”
道长明显失控了,他还是第一次冲季清澜吼,最后终于在蛇妖委屈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来:“对不起,清澜对不起……你太任性了,我恨不得打你一顿。”
说前半句的时候,蛇妖的眼神已经有和缓的趋势,不料道长的下一句,又让炮仗似的季大妖怪发怒了:“好啊!正好我现在有伤,你来把我打一顿!”说罢一把扔开被子,露出纤弱的身体,“我看你来打我!”
空流气的脸发黑,拾起被子把那妖怪狠狠裹上,身体随之压下,啪啪对着被子拍两巴掌:“你看我敢不敢打你!”
拍被子的声音极响,季清澜被空流压制着,睁大眼睛泪汪汪的怒视对方。然后嘴巴一撅,哭了。
空流顿时无措,手忙脚乱的把对方的脑袋揉进被子里,裹得季清澜跟个蛹似的。紧接着,道长抿着唇把棉被包揽进怀里,被子里蛇妖一边挣扎一边一抽一抽的哭。
“唔!”空流劲力极大,季清澜快被闷死了,“你给我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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