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摇了摇头:“没,我才吃错药,自作孽不可活。”
“荒诞的世界,无法理解。”尹舟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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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空荡荡的副驾驶座,家中空荡荡的双人床,扔在一旁的枕头在等他的主人,林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视线每次掠过那只空闲 的枕头便一阵憋闷,忍不住一把抓过来拍了两下,恨道你才见过他多久,贱兮兮的等什么等,他不回来了。
他不要我们了,他去了一个黑暗的地方,等另一个肯接受他的人,或许等一年,或许十年,或许百年,他等得起,咱们赔不起。
狗屁的地老天荒,林言从床头柜摸了支烟,抱着膝一口接一口地抽,明明是白天,窗外也黑的像墨,暴雨瓢泼而下,把城市浇灌 成一片泽国,人们用不同的姿势在水中游曳,发胀,腐烂,流出绿色的脓水,随下水道铺陈在各个角落,身体化成数百平方公里宽, 一团臭水,谁还认得出当时的模样?
当夜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到一个空旷的十字路口,传说路口是阴阳两界相接的地方,浓雾深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萧郁说好冷, 这里没有被子。
林言说你等着,我烧给你。
我的衣服还在你的柜子里。
我也烧给你。
我的棺材呢,寿衣呢,我要一套冥婚的东西,我要娶亲了,娶邻村员外刚死的女儿,我要聘礼和定亲的首饰,纸钱红烛,先生算 过八字,天造地设,以后必定儿孙满堂。
林言站在雾气重重的十字路口,冻得直打哆嗦,身上一套大红颜色暗火囍字的绸缎殓服,胸前戴朵黑色的大花,骑着一匹惨白的 纸马,眼睛如两个深深的黑洞。他朝迷雾深处呼喊,你娶亲那我怎么办,就快赶到了,你再等等我。
来不及了,萧郁说,你把东西烧来就够了。
我成亲了,邻家小姐人品脾气都好,我们就埋在村后大槐树下,你别忘了多烧些钱粮,明年来坟上添土时再烧些娃娃的衣裳。
林言一下子醒了,夜晚昏昏沉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个不停,脸上也冰凉一片,伸手一摸湿漉漉的,胸口又酸又疼,林言咬 着被角,余光扫过旁边孤零零的枕头,突然委屈的再睡不着了。
每一句“你走吧”的潜台词都是留下,每一句“再见”渴望的答复都是挽留,偏偏都被骄傲催逼着只肯说半句,于是人去楼空, 人走茶凉,钥匙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座位还好好的替他留着,那人却不肯跨过界碑回到他的世界了。
就算全世界的窗帘都敞开,感情也是私密的,林言悄悄走下床,光脚摸进漆黑的浴室,搬了只小凳子在浴缸边坐下,轻轻的说, 我帮你洗头发好不好?
没有回答,一座冷寂的房子,一口阴寒的棺材,一座无声的坟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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