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从应了一声便退下。
裴朗行大步走进书房,管事已早早在那儿等着了。
“昨日的账目如何?”裴朗行坐下问。
“全在这儿了。”管事奉上账本,又退了回去。
裴朗行大略翻了一下主要的账目,蝇头小楷记下的进账比起前几个月增了不少,可他却有些疑虑。
如今还未秋收,海鱼丰盛的时节也未到,账目却出奇的喜人。诚然,楚焱继承楚门之后两派合作比过去融洽得多,钱财也滚滚而来。可有增必有减,绝无节节攀升的说法。
“进账最多的是和楚门的渔业?”裴朗行翻着账本问。
“是。”管事两手垂在身侧恭敬地答。
裴朗行皱了皱眉,继续翻着账本道:“派人去查一查渔业的明细。”
管事躬了躬身,答了一声“是。”
处置好庄内的大小事务已是晌午,耳边虽没了吵人的蝉鸣,可日头还是晃得让人糟心。
裴朗行看了看脚下分岔的小路,转身往两名姬妾的住处走去。
按沁环的性子,应当不会生气。或是应当高兴才对,那日还伙同母亲骗他去卧房来着。
想起那人做的好事,裴朗行便愤愤难平。
当初挑他脚筋杀他前爱,的确做得过火。可这些年来自己补偿的也够多了罢?除了不能让他抛头露面,自己对他可谓是放纵宠溺。连正妻都要畏惧他三分,为何他就不晓得好歹?
不过……昨夜沁环也被他折腾得够呛。裴朗行的步伐慢了下来。也不知他现下起身了没有。
想着,裴朗行便对路边拿着笤帚的丫鬟道:“去瞧瞧沁环公子可醒了,再让人熬些血燕送去。”
“是。”丫鬟放下笤帚,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等等。”裴朗行又把人喊了回来,“我亲自去。”
那人可从来不懂什么叫清静,他也就用不着忧心扰他清静了。
裴朗行自我慰藉着,便转身又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沁环刚醒来不久,喝了药用了些饭,便坐下来与璋儿一起下棋。
裴朗行进门,沁环手执冷玉,正抓耳挠腮地盯着棋盘。
“你还真有闲情雅致。”裴朗行走到他身边道。
“走开。”沁环往后挥了挥手道。
璋儿好歹还给些面子,起身给裴朗行作了一揖。
裴朗行回礼,让他坐下继续下棋。
沁环捏着冷玉左右为难,最终放弃般地随意选了一个位置。璋儿笑着放下一子,五珠连成,“赢了。”
裴朗行无语,合着他们这只是在玩连珠?
沁环撅了撅嘴,边将自己的棋子捡回棋罐边问:“怎么过来了?”
“这里可是我绝情山庄的产业。”裴朗行坐下道。
“是了,庄主大人能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沁环收好了棋子,立即放了一枚白子在棋盘上,对着璋儿道:“我输了我先。”
璋儿自然不能违逆,在白子旁边放下黑子。十几步下来,璋儿便布成了活三。裴朗行眼见沁环又没发觉,眼疾手快地堵了黑子。
沁环仔细瞧了瞧棋局,才惊诧地喊道:“差点就输了。”说罢转脸对着裴朗行笑了笑。
裴朗行撇嘴,连珠都玩不来,这人是怎么如何混迹醉仙楼的?
想着,裴朗行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璋儿揉着冷玉想了想才下子,裴朗行没再动手。不多久,白子仍一片散乱,而黑子又成了活三。
沁环眼见着自己快要冲四,兴高采烈地下了子。璋儿将白子堵住,再一步,活四成。
“啊!”沁环后悔地大喊,随即抓着脑袋问裴朗行,“你怎的不提醒我?”
裴朗行挑眉,他也没想到这人能死在同一招上。
沁环将手里的冷玉丢回棋罐,往后一倒,道:“不玩了。”
璋儿立即起身,将棋盘棋子都收好,让丫鬟放回原处。
“既然不善下棋,为何还要下?”裴朗行哭笑不得地问。
“无聊啊。”沁环瘫在椅子上道。
“若是无聊,我过些日子叫戏班过来。”裴朗行道。
沁环把眼珠往上一翻,“唱戏我也会,有什么可听的?”
“你会?”裴朗行颇有兴趣地问。
沁环一甩袖子,指着裴朗行唱道:“沉香儿啊——方才进去不是儿的——不是儿的亲生母——华山上圣母是你娘亲——”
裴朗行听着拖得极长的调子,一面感慨的确不错,一面又忍不住疑虑这人是不是在占他便宜。
“哎,几年没有练声,都唱不稳了。”沁环摸了摸脖子。
“还成。”裴朗行评价道。
“还成?”沁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当年我的唱腔和花魁的琴艺可是醉仙楼的招牌。”
一提起醉仙楼,裴朗行的神色又淡了下来。
沁环见他脸色不佳,更加滔滔不绝,“花魁不过是比我早几年入了楼里,若我也学琴,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学戏也好,客人都夸我嗓子……”
“住嘴!”裴朗行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怎的,庄主大人如今才晓得我是象姑的身份?”沁环眯着眼调笑道。
裴朗行平静下来,却仍不肯看他,“如今你已不是花楼之人,不要再提过去之事。”
沁环哂笑一声,道:“庄主可知饥饿难忍的滋味?”
裴朗行不答。
“飘零数月,没有一日吃饱肚子。”沁环笑得越发灿然,“被其他乞丐打了一顿抢了吃的,瘫在墙角连爬都爬不动,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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