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从地上撑起来,刚一出镜头,就跪门槛上了……
裴琰是新伤摞上了旧伤。原本这些年就有韧带松脱的毛病,久治不愈,脚里面还有骨刺,这次韧带断裂了。
他自己当场听见“咔嘣”一声,就知道大事不好……
后来脚就肿起来,肿得鞋都穿不上,在剧组里都是庄啸架着他或者背着他进进出出。
临近尾声那一星期的戏份,他只能拍所有坐着、站着、躺着不动的镜头。每次进片场,就是让庄啸把他扛进屋里,坐好了,拍完镜头再把他扛出去……
剩余的几个打戏镜头,只能让萨日胜和另外一位庄家班的年轻武师做替身帮他完成。这让裴琰心里又别扭了,特别不甘心、不平衡:“靠,怎么有人情场得意了,职场也这么得意啊?”
“你觉着小萨得意么?”庄啸安慰他,凑近了说,“他把头发都剃了!”
“哈哈哈——”裴琰幸灾乐祸地大笑,浑身不安分的戏骨又回来了,摸着自己锃亮的脑门,给远处的小王爷打眼色,“帅吧?凉快吧?”
小萨瞪他,噘嘴不吭声。裴琰特意凑过去说:“还能好使么?……我听说有些不太适合剪毛的宠物品种,被剪了毛以后都能抑郁了,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宝宝你还行不行啊,哈哈,还能硬么……”
小萨是为了上镜替身,被导演强迫着把额顶的头发剃掉了,这回真的剃成了满清鞑子的发型,后面再梳成一根长辫子。裴琰实话实说:“这种发型也就咱们小王爷这么帅能d住,特像真的,换另个人都没法儿看!”
他还想吊威亚飞,飞起来反正也不用脚。他直接就被庄啸骂了:“老实在地上蹲着吧你还飞个屁!”
回到宾馆房间,裴琰就低头认怂了:“师父……又给您丢脸啦。”
庄啸挺心疼的,说,“你受伤还是我授艺不精,我的责任,我的错。”
“不是,没你的责任。”裴琰说,“哥,你拍了么多部片子,你都不会受伤,做事总能做得特别好,做到恰到好处还能游刃有余,我不行,三天两头就看我一人儿总是受伤。说到底还是我本事不牢、技艺不精呗……我就总是差一点,我跟你比,我永远就是比你差那么一点。”
庄啸愣了一下:“你别这么说。”
“真的,”裴琰说,“我印象里你唯一一回受伤见血,就是你手被钢绳切了——还是因为我。”
庄啸叼了根烟,一笑,摇摇头,五年前的事儿,都快忘了。
手上那道疤,已经融合成一道掌纹。
“咳,真的!”裴琰也笑,“那时候我就开始在脑子里琢磨,第一,这人真牛逼了,真能扛,打心眼儿里我佩服;第二,这么好的人,遇见了绝对不放过,老子一定要占有他……哈哈哈哈……”
裴琰脚踝疼得快要把眼泪挤出来,只能打个嘴炮撩一撩,解一解疼。
电影杀青之后,裴琰远赴南加州,休养了一个冬天,就是去动手术了,疗伤去了。他的伤已经不治不行,并且必须长歇,两年之内都不能拍打戏。医生给他下了通牒:再这样过度透支自己身体,仗着你还年轻就折腾,你这脚就完蛋了,你可能后半辈子,以后,都不能再拍动作片了。
庄啸帮他联系最好的外科医生,带着他从西岸飞到东岸,再从东岸飞回来……
那年冬天,东部下了很大的雪。
白色覆盖大地,让心灵都变得纯净、安静。
裴琰需要每周去医院做康复治疗。车子在雪中停在医院门口,停在残趴位上,车前窗挂着临时的残趴证件。庄啸下车,先走到后门,拿出轮椅,再绕到副驾驶位,抱裴先生出来。
刚把轮椅铺上又发现雪太大了,清晨工人刚刚清扫出来的残疾人通道,已经被一层雪覆盖。
“等会儿啊,你先在车里坐着!”庄啸说着就从后备箱拎出一根除雪铲子,“这铲子没白买!”
“别铲了吧?”裴琰从车窗探出头来,喊,“没事儿,你扶着我过去呗。”
“你等着!”庄啸喊,不想让裴琰脚沾雪受寒。
庄啸戴上风帽铲了一会儿雪,从车门的地方一路“稀里哗啦”铲到医院门口,迅速就铲出一条干净的通道。东岸的雪可以下到很大,庄啸用自己腿的长度丈量了一下路边最厚的积雪,给裴琰看:“雪已经过我膝盖了!”
庄啸再掸干净轮椅,把裴先生从车里抱出来,推着进门。
裴琰往后仰过去,抬眼瞟庄啸:“哎,明天,还是让我助理送我过来,也一样的。”
“我送你。”庄啸说。
“不敢劳动你,我心里过意不去。”裴琰说。
“不用他们。”庄啸说,“你助理那小孩儿推着你,和我推着你,一样么?”
“……”
裴琰仰起脸来,星星点点的雪花飘到他脸上,迅速就在他皮肤上蒸发汽化。他烫得像个火炉子,永远都热力奔放,熊熊地燃烧自己,也焐热身边的人。庄啸突然低头,在他眉心亲了一口。
“别对我太好了啊,”裴琰说,“你这样弄得我老是想嫁。”
……
风很大,在耳边“呼呼”地吹,他啸哥或许是没听见,或者就是不想回答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没回应他。那个冬天就这样被凛冽的北风吹过去了。
但是,就在结束疗养回国走机场的当天,裴琰觉着庄啸“回应”他了。
他拄着双拐大步流星往前奔的时候,拐杖不小心踩到行李箱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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