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世民刚一走近自己的床铺,便发现枕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给谁放了一封书信。他不觉一怔,还没伸手去取,先左右环顾了一下,却见室内的队友仍一如既往那样没一人理会他,看不出有任何特异之处。他这才伸左手拿起那书信,却见封面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体——三姐字付世民弟亲启!
三姐?是三姐写给我的信!?
李世民心头一阵狂喜。
他自进这皇宫以来,家人的音讯便全然的断绝了。他没有试图写片言只字给家人讲述自己在宫中的情况——他实在是没什么能跟家人说的,总不成把自己在这皇宫里不但要承受皇帝肆意的玩弄身体、还要被队友欺负冷待的那样不是丑事就是伤心事说给家人知道吧?——而家人也一直没有给他写过书信或托人带过口信。在这宫里待的时间长了,他有时甚至都觉得自己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家人了——虽然年初之时队友都回家休春假,还是会勾起他在那佳节之时倍加思念亲人的心情——;有时即使偶尔想起外面的家人,又会觉得他们大概已经彻底地忘记了自己,不管那是他们的刻意所为,还是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难免会是那样的结果。
没想到,现在突然却收到了三姐写给他的信!
三姐是唯一的一个与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因此在一众姊妹之中与他的关系也最为亲密。他进这宫来之时走得匆忙,也根本想不到会进来了就出不去,竟是不曾跟这姐姐说一声道别,便就此和她分开了。时到如今,他隐隐地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估计都不可能再走出这形同监牢的皇宫,也就只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这嫡亲姐姐了。
想着这些,他刚一开始时的狂喜之情,又覆上了一层酸苦的阴霾。但他仍是稍稍抑下这苦涩的滋味,双手颤抖着打开了那封书信,急急忙忙地先囫囵吞枣一般飞快地将整封信的内容扫视了一遍,然后视线又再回到开头,这次是一字一字细细地看,细细地回味,像牛羊反刍一样把一字一句都重复又重复地看上好几遍,一直咀嚼到似乎已将里面的所有味道都全部榨干榨净为止。
他这样先快看一次,又再慢看一次,但两次看完,脑子还兴奋得其实根本没真的把里面的内容看进去,而是只顾得上从那娟秀流丽的字体中揣想出姐姐平日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笑脸欢容,仿佛耳边又响起她跟自己柔声细语地说话的声音,又感到她常常伸手过来轻轻地整理着自己欢蹦乱跳之际弄乱了的发丝与衣衫……
姐姐……姐姐……姐姐……
他捧着那薄薄的一页信纸,在心里这样轻轻地叫唤着,眼眶之中不知不觉已充溢了泪花。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的心绪才终于慢慢地平复了一些儿,才又定下神来把那信又好好地看了一遍,这次才终于将信中的内容看明白了。
原来姐姐写这信来,是告诉他,她将要结婚了!
现在还在他们母亲窦氏逝世的守孝之期内,本来是不应该办婚事这类喜庆的。但她将要出嫁的那个夫君的母亲正在病重之中,那老人家其实已经卧病在床多年,能够脱离人世的生老病死之苦,她反倒觉得那不失为一件幸事。只是她心心念念对这尘世唯一放不下的挂虑,就是她的儿子——也就是姐姐的未来夫君——至今一直迟迟未能成家立室。其实姐姐与那男子的家人在他们的母亲窦氏病逝之前已经有过谈婚论嫁,就是因为窦氏逝世、姐姐要守热孝,才使得这门婚事给耽搁了下来。
前段时间,那男子趁着新春之际前来李家拜会,说起他母亲的心愿,请求是否能破例提早完婚,为的是赶在他母亲可能与世长辞之前了却她老人家的心愿,说不定最好的结果是甚至可以给他母亲冲冲喜,反而使她大病得逾。
父兄与姐姐一合计,觉得这男子的母亲病重垂危,确实是等不到守孝之期结束的;当然,他其实大可以找别家女子成亲——毕竟虽然他的家人与李家是有谈论过嫁娶之事,但并未完全说实,谈不上对姐姐许下了什么承诺——,可他这时仍然表示愿意娶姐姐过门,可见他是真心诚意想与李家结亲。事实上,那男子在拜会之时也透露了,若非他母亲如此催促,他本来是愿意一直等到姐姐的守孝之期结束了才与她完婚的。难得这男子如此看重李家、看重姐姐,姐姐也不觉深为他的孝心与情意感动,便向父兄明确表示了非此君不嫁的意愿。
李氏虽以汉人自居,但好几代家主都娶鲜卑女子为妻,西魏北周之时也长期侍奉鲜卑人为君主,久居边地,习染胡气,对于汉人那守孝之期的规矩其实也不是特别的在意。再加上那男子以如此孝顺他母亲的理由相求,姐姐对他又是这样的心甘情愿,父兄最终便决定了要如其所愿,让他们二人尽快成亲。不过,这婚事毕竟还是在姐姐守孝之期内进行,因此两家也不打算大事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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