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的手在抖,茶水泼掉了,手捧着脸,泪水沿着指缝流下来:“是我杀的,公安同志,人是我杀的,我有罪。”
柳下溪叹了一口气:“你穿不进这双鞋,那天早上你儿子刘兴旺跟你一起出车了。死者的打火机,燃烧到塑胶处,食指也烧焦起泡了。死者一边跑,左手按着伤口,右手按着打火机,跑到了路边。你把车停下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是血激起你儿子的杀性吧。对着来求救的死者胸口就是一脚。”柳下溪把死尸现场拍下的照片丢在刘华面前:“你看看,这是条人命啊,当时你们救了他,他也许不会死。”柳下溪又把死者的上衣拿给他看:“上口袋内有血迹,打火机就放在这口袋里的,当时,你们还有一番对话吧,为了求你们救他,死者把打火机放进了口袋,掏出裤袋里的钱包,要给你们钱吧,是谁拿走了他的钱包?”
“是我!是我见钱眼开!里面有好几千块,我在外面跑东跑西几年也赚不来那么多钱。”
柳下溪怜惜地看着他:“你真是!儿子要考大学却忙着建房。”
“不建房落不到户,村里的户籍已经销了。落不到户就不能考大学。”刘华喃喃低语,“都怪我,娶了那恶婆娘,本来是娶回来照顾兴旺的,好让我在外面跑生意不用担心儿子,那婆娘总是用竹扫把打兴旺。我不知道啊,兴旺那孩子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忍,不想让我担心。如果不是我那天提前回来,看到她在打兴旺,我还不知道。一气之下把她按在水里溺死了,然后乘着夜黑把尸体丢进塘里。夜里回来,夜里走了。邻居都不晓得。公安同志,人都是我杀的,跟兴旺没有关系,他是可怜的。判我的刑,放了兴旺。”
柳下溪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捧着茶杯,喝一口水,叹了一口气。对面的李果睁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叹什么气?案子不是结了么?”
“一笔胡涂帐。”柳下溪摇摇头,“人不是刘华杀的,他是老实人啊,他的儿子心理上有问题。”
柳下溪放下杯子,重新来到拘留室,李果颠颠地跟在后面。刘兴旺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态不变。
“我现在发觉破案真是很有趣的事情,特别是由自己经手,很有成就感。”李果情绪高昂,“我想,将来我可能会是神探。”
柳下溪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你父亲认罪了,说人是他杀的。”一坐下,柳下溪立即说了这句话。刘兴旺全身一抖,抬起头,冷冷的目光阴森森地扫视着他。
“他还说,你继母也是他杀的。”柳下溪不惧地回视他的眼睛。
刘兴旺突然笑了起来,李果吓得往柳下溪身后躲。那笑容只能用“狰狞”来形容。柳下溪不惧,淡然道:“你继母对你做过些什么?”
刘兴旺恶狠狠,脸扭曲变形,长长呼了一口气,脸色稍稍恢复了正常:“公安,你想知道啊?没什么,她白天打我,骂我,晚上爬上我的床。她还说过只要那老鬼死了,就可以永远跟我在一起。我不想跟她在一起,老爸极疼爱我的,她想老爸死,我哪里能让她如意?她要用敌敌畏毒死老爸。我只好趁她舒爽后睡着了把她按进水缸,然后再用竹扫帚在她身上划痕,水鬼的传说在我们这里可是很悠久的。”
“不是抓痕吗?”柳下溪只觉得一阵恶寒。还以为是手指抓出的痕迹原来是扫帚划出的痕迹……想不到他杀人的时候如此冷静,还想得到借用乡民对水鬼的畏惧……
“你是想问,她干嘛急着要毒死我老爸?那是因为她怀孕了。老爸不在家的四个月里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怕呀。她肚子里的种是我的,我的……我讨厌她,可没有地方去。”刘兴旺越说越小声,突然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李果听得目瞪口呆,所发生的故事简直不像跟他在同一世界。
等他稳定情绪,柳下溪叹了一口气。李果却敲着桌子:“把那天早晨在河堤上发生的事说一遍。”
“同样没有妈妈,邹清荷每天活得开开心心,我羡慕他。有几次,我跟老爸一起出车都看到他骑着自行车快乐得像拥有了整个世界。我想跟他交朋友。他不理人,叫人请他一起看录像他也不去,请他吃东西他也不接受。他快乐着,却不肯把那份快乐哪怕一点点分给我,他独自一个人乐着。我知道,他几点会骑车经过河堤,每天都叫老爸那么早去运红砖。那天,雾大,大雾之后是大晴天。跟往常一样开车在河堤上,突然前面有光在雾里一闪一闪。车停了下来,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在路边晃动。我们不想多事,打算走。他掏出钱来,大把大把的钱求我们救他。那么多钱够我读大学的了。老爸收了他的钱,想救他。我不想救,为什么要救他,他的死活干我什么事呢?我一脚把他踢回斜坡上。老爸吓坏了,要去看他,发现对方动也不动,老爸胆子小,不敢再过去。我拾起落在地上的钱包,里面还有不少钱。老爸叫我先回去,剩下的事由他来办。我把钱包里的钱拿起来,走远了,就把钱包丢进河里。中午回来后,老爸告诉我,那个人已经死了,第一目击者成了邹清荷。”
“天,这小子真毒!”李果低叹。
是啊,心已经被毒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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