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礼服长袍後摆拖曳在身後。
周围孩子的影像很多,但是影像发不出声音,整个大厅里只有我的脚步声空荡荡回响。
“嗒”、“嗒”、“嗒”、“嗒”……
我踏上冰铸的御阶,硌著厚硬靴底仍然能感觉到冰层上泛过来的冷硬凉意。
当走到叔叔的御座正前方,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我站定了。
御座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微微低著头,全身笼罩在圣光之中,下颌和银色长发上凝著冰。
原本湿透的神袍冻结在他的胸膛上,裹吸出清晰的肌理轮廓。
交叉的十指上,形状优雅的指甲上凝著厚厚的白霜。
从他的体内,以他为圆心,释放出浓稠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魔法能量。顺著他身下的王座,一路注入到深深的地心。
随著我的逐渐走近,叔叔一分一毫都未曾移动。
像是一具坐在王座上没有灵魂的人偶。
男人的每一绺银发都氤氲著寒气,和脚下的冰铸王座冻在了一起。
他脸上的金属面具结满了厚厚的冰层。
我听来听去,也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声。
严寒中,我唇畔吐出的氤氲白雾铺在他的脸上,凝成了大片大片的霜花,反射出无机质般的光泽。
“……”
认真算来,我们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近距离接触了。近些年来,我们见面的时候,要麽是我的状态很差,要麽叔叔是用水魔法做出来的拟形,要麽,我们之间就隔得很远。
再也没有真正面对面过。
叔叔模样还是没变。但是我长高了、变强了。
以前,最希望的就是赶快成长,变成叔叔这样强大又完美的好男人。
随著年龄的增长,慢慢地,我也开始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作为足以支撑起整个国家的精神支柱,叔叔付出的东西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我就这麽立在御阶之上,在穆底斯叔叔面前,按著剑,静静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在御座上的叔叔能不能被打扰。
他的灵魂是否已经和魔法力一样,完全注入进了御座之下的封魔结界中去,只剩下一个空的躯壳坐在冰椅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後,在我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原先那尊圣钢之玉的人偶的时候。我听到被冰厚厚冻结住的面具下,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吐字缓慢,一字一顿。
“正义而伟大的龙神战士啊,”
御座之间气温太冷,把我的耳朵都快要冻掉了。所以,过了很久我才听清楚穆底斯叔叔唇面开合,一字一停,缓慢念出的字符的含义。
“──你是如此的神武英俊,本王诚心诚意地投降了。”
他说。
“……”
我又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麽。
──那是两百多年之前,年幼的我和穆底斯叔叔相处时。我扮演正义的龙神战士,叔叔扮演邪恶的魔族大反派,剧情走到了最後,根据“正义必胜”的定义,“大魔王”被我打败的时候,所说的对白。
二百多年过去了,穆底斯叔叔还记得。
我沈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後笑了。
温暖的亲情填满了胸腔。
我也抬起了手臂,说:
“邪恶的魔王,萨贝拉特.斯洛尔,我曾经的兄弟。”
我说的也是两百多年前,和叔叔在一起时,说过的那段念白。
从小就倾慕正义的龙神战士的我,不知道和他究竟玩过多少次这个戏码。
以至於虽然我已经忘了这些台词是怎麽说的,但是当叔叔说了上一句之後,我该说的下一句,便自动地从舌间漏了出来:
“──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愿你在地狱中获得安息。”
一边说,我便一边按照两百年前的剧情走势,将手掌轻轻地按在了叔叔的头顶上。当我的掌心碰到他凝冰的银色发丝的一瞬间,
“────────啪!”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瞳孔骤然收缩。
一道强大的电流顺著我碰触到叔叔的手掌,生生灌入了我的体内。像是粗大冰冷的刀刃,剥开我的左臂肌肉,沿著臂骨一路向上攀援开。
我试图收回手掌,可是就这麽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的双脚已经丧失了控制,膝盖一屈,倾玉山倒玉柱样地向前蹋下──整个上半身,砸在了叔叔覆盖著神袍的冰冷膝头。
“────!”
当我身体大面积沾上他腿部布料的一刹那,我弓起了脊背,张开嘴无声地嘶喊。
这是什麽。
烫得像烙铁,冷得像冰柱,疼得像雷击。
在每一寸我和他沾碰到的皮肤处,都传来了剧疼。
当所有的疼痛感最终都汇聚到我的大脑,轰击我的灵魂时。
我汗出如浆,全身肌肉无声抽搐。
我明白这到底是什麽了。
──是负面情绪。
无边无际的负面情绪。
所谓御座的运行原理,就是利用信仰之力,将水龙疆全部生灵的负面情绪吸收到水之圣龙的体内。
再转化为封印之力,注入到御座之下的结界之中。
所以水龙疆人祥和、美好、长寿、饱含正能量。
所以整个大陆总有无穷的能量供给封印结界。
愤怒、嫉妒、暴虐、贪婪、仇恨……
不属於我的负面情绪,洪流一般涌入我的大脑。鞭笞我的身体每寸肌理。
透过重重的礼服,凝涩的冷汗打湿了我跪地的膝盖。
支撑不住跪地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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