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医,有人受伤了,快叫队医!”
慌乱的叫喊声还在继续,休息区内的队员教练已经冲到场上把受伤倒地的悟己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遗忘在那个嘈杂世界之外的彻站在投手丘上问着自己,就算一切已经呈现在眼前,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太想赢了。】锦的声音少了一贯的桀骜不驯,听上去有些气息游离,却在为彻耐心地做着解释说明。
【你说什么?】
【浅江那么自以为是的人,先是被我的上飘球扇了一巴掌,接着又打飞了那记伸卡,要不是第四球偏得太离谱了,说不定他勉强够一下也会想要打出去,你的那记完美直球在他看来根本难以抗拒,他从引棒动作开始,就用了全力,只可惜他挥早了。】
挥早了
是啊,那一刻的悟己站在对决台的彼端,看着那么一记正中直球飞向自己,就已在心中料定,那是锦想用超高速的直球堂堂正正地与他一绝胜负。
他没有想错,投球的人是用了全速全力,他只是没想到发生在那具身体里的临场换人。
球棒挥空的瞬间,他看见了那条划过眼前的白线,可是那时,他全身的力气已经失去了支点。
直到脚踝传来撕裂的剧痛,直到脸颊撞击地面,他依然无法接受,他就这么输了。
因为这种输法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嘲弄。
悟己强忍着剧痛抬起头,越过人群望向投手丘。
他不甘,他想警告那个侥幸赢了的人,他们二人的比拼还远没到尽头。
可那个本该踩着胜利欢呼雀跃的人却顶着一脸的无助,让他看不懂。
【彻,结束了。】
【恩,结束了。】
【你知道吗?我那么想你赢,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一刻?】
【恩,我想让你知道,就算赢了你最想赢的人,你依然不快乐。】
【啊?】
【球场也好,胜利也好,那都是我想要的人生,是我的并不是你的。我等了两年就想告诉你,我的死不是你的错,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去走一条不属于你的路,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是……】
【彻,我知道你想把身体还给我,会来参加今天的比赛,也是想要为我铺路,可是我已经死啦!】
【不,你没有,死的是我,你不是还好好的在这。】
【你还在骗自己,你明明就能感觉到,我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别说是投球,就连说话也很费力。所以,你就别再跟我争了,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彻咬着牙,空空地瞪着眼睛,试图将眼眶中的莫名液体逼回去。
他不愿相信,但就像锦说的,他骗不了自己,所以这一次,他像往常那样,选择了安静。
整个球场跟他一起被抽离了现实,无边无垠的广阔中只剩他一人的呼吸。
【你还记得你在医院里醒来时我对你说的话,我说我有两个心愿未了,那是我死时心中无法放下的两件事。】
没等锦开口,彻就猜出了其中一个答案。
棒球,是锦永远放不下的事,身为哥哥,彻怎么会不懂,不然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加入职棒,不然他也不会任由锦这般胡闹。
但另一个,彻却猜不透。
然而当锦的声音再度响起,说出的不是答案,而是一段尘封了两年的记忆。
【彻,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过我死那天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但是你有权知道,所以我决定说给你听。那天你接到通知就直接赶去了医院,所以你并不知道,那场车祸并不是发生在回家的路上,而是发生在赶往机场的途中。】
【什么?!去机场?】
【没错,我们后来又掉了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把你强留在身边只会让你错过自己的人生,但我却依然贪婪任性地让你陪着。就像我明明知道你和冈本大哥的感情,却始终没有点破,还时时从中作梗,就像我知道自己应该为你的选择送上祝福,却在机场摆出那副差劲的表情。】
【锦……】
【当汽车载着我离开机场,向着那个不再有你的家驶近,我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这一生,我到底有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事情?那一刻,我才发现,后悔与自责早已填满了我的心。是我让妈妈掉头回去,是我一遍遍地催促。那时的我只想赶回机场,笑着跟你再做一次道别。可我万万没想到……所以我才会说,我和妈妈的死不是因为你,那全部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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