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老头从洗手间出来,没有忙着去追旅行团,却径自朝相反方向走去。
热田神宫是开放的旅游景点,却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开放,在八剑宫与八百万神社之间,有一条隐蔽的小道,那里竖了一块游人免进的牌子,游客一般到了这里就会止步掉头,但老头却依旧走了进去。
小道尽头有一处别院,掩映在花木疏影之间,隔着篱笆,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四周无人,院门紧闭。
老头没有靠近,静静观察了一会儿,转身就要离开,谁知此时身后院门却打开来,有人叫住了他。
“从中国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家主人想要见你。”
对方用的是中文,但腔调怪异,一听就是初学没多久的。
老头转过头,看见一名穿着传统服饰的小少年站在那里。
“你在说啥子?”老头一脸迷茫,出口就带着浓浓的中国方言口音。
童子闻言也有点疑惑,不敢确定这是否就是主人要找的人,两人面面相觑片刻,老头挥挥手:“不稀得和你说,俺走错地方了!”
他抬脚欲走,不料小道通往出口的地方也多了一个人,对方年纪看起来比身后的童子稍大一点。
“先生,来都来了,何必装作不认识?”
少年的中文流利许多,清秀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只不过这笑容里却透着明显的恶意。
老头的迷惑之色更浓了:“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俺跟着旅行团来的,失散了,现在要去找导游咧,你要带俺去找吗?”
少年冷哼一声:“不要装了,来自中国特管局的这位先生,自从来到名古屋,你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尽在音羽先生的掌握之中,你不是来救人的吗,要是这么走了,就不怕你想救的人死了吗?”
老头看了他片刻,终于道:“你们是从哪里看破的?”
他的发音一旦变得字正腔圆,整个人似乎连气质也变了。
少年得意道:“你来到名古屋之后,是不是跟你们长期潜伏在这里的特工接触过,其实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是我们的监视对象,他一跟你碰面,我们就知道你肯定是特管局派来的。”
老头哂道:“看来音羽的触手伸得挺长,连特工名单他都知道。”
少年:“主人的力量比你所想象的还要大。把你的同伴一起叫出来吧,再躲藏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老头嗤之以鼻:“老子一个人就能碾压你们所有人,还要什么同伴!”
少年冷笑,明显不信,他跟老头的距离原本有十几米左右,只见身形微动,眨眼将距离缩小到只有几米,甚至凭空消失,如同瞬间蒸发了一般。
但老头哼了一声,忽然出手抓向空中某处,但听一声惨叫,少年突然现身摔倒在地,胳膊却已经被扭成一个诡异的姿势,估计是骨折了。
“就凭你这点忍术的皮毛,也敢跟我叫板!你们的忍术大师铃木拓也都还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呢!”老头儿说罢,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在少年惊异的目光中,佝偻的腰板慢慢挺直,老头摘下眼镜,撕掉头上的假发,身材立时高大起来,年龄气势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少年忍痛爬起身,不敢再造次,恭恭敬敬道:“敢问阁下大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去告诉音羽鸠彦,老子吴秉天,来砸你们的场子了!”对方负手道。
少年前倨而后恭,忍痛挂着胳膊没敢去管,恭谨有礼地将吴秉天请到音羽鸠彦跟前。
那是一个敞开门的小屋,屋内别无摆设,只有角落四盏灯烛,中间一面屏风,金银描线,彩漆工笔,画的是百鬼夜行,人类被恶鬼压在身下,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哀嚎与痛苦透过华丽的笔触无声传递出来,宛若屏风角落描绘的片片樱花飘落之后沾上血污,表达出极致脆弱而美丽的残忍。
吴秉天的目光在屏风的画上停留片刻,很快落在端坐屏风前面的人身上。
音羽鸠彦。
这是一个头发花白,脊梁挺直的老者,单从外表看,绝对不会想到他有什么了不起,而吴秉天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前,也仅仅将他当成一个与日本政经两界有着密切联系的,背景深厚的企业家。
音羽正在沏茶。
他不假人手,亲力亲为,动作却很慢,仿佛在进行庄重仪式,隆重而肃穆,没有抬头去看吴秉天,兀自开口道:“鼎鼎大名的吴大局长到来,却怎么只有孤身一人?”
吴秉天故作讶异:“鬼子居然也会说人话了?”
音羽慢条斯理:“吴局长,您的同伴还在我的手里,您觉得故意激怒我有用吗?”
吴秉天淡淡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吴秉天,就应该知道,我就算一个人来,也能达到目的。”
音羽叹息:“就怕你也栽在这里,那你们特管局,又要派谁过来?龙深?还是宋志存?”
吴秉天:“谁都用不着,对付你,我一个就足够了。我今天来,不仅是问你要人,还要向你讨回血债。”
他盯住音羽,一字一顿道:“1937年,12月13日的血债,朝香鸠彦,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音羽斟茶的动作一顿,终于抬起头,像是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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