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村之所以能比以前更毫无顾忌地碰触水嶋,是因为水嶋也已经在他胸中占有一定的位置。之后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在沙滩上散步。
虽然在众人面前公然牵手确实是不智之举,不过现在这么做,却让泽村感到乐不可支。会说出「太丢脸了不要啦」的,都是对泽村行为感到不妥的水嶋。
不过,他还是没放手。就算只是接触水嶋身体的某一部分,也让他心中产生莫名悸动。不知何时会被人撞见的剌激感,更使他心情畅快。
脱掉的鞋子就这样被丢在一旁,只见两人肩并着肩,漫无目的沿着沙滩一直散着步。
对他而言,水嶋忽远乎近的情感,很像脚下拍岸的波浪。如果用可爱形容这个已经三十一岁的男人,一定会被巴头的。不过就算他决定别说为妙,这个男人纤细敏感到令他都觉得莞尔的特质,还是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下去。
既然说讨厌牵手,大可直接甩开就好,可是水嶋的手指,到后来却反而把自己扣得更紧。
想必这也是他第一次跟自己喜欢的男人牵手吧。对他而言,应该会成为重要的回忆吧。
泽村心不在焉地边这么想,边试探性地问:「你跟组员处得顺利吗」
「听你这口气,好像很期待我们吵架似的。」水嶋将脚踩进波浪的泡沫中继续说。「嗯,算是相安无事吧,自从上次把话讲开后,他就一直让我满头痛的。那家伙在程式编写上的表现的确不错,所以我很希望他能继续待在小组里……不过我们还是处得不太顺利。每天至少会有三次在擦身而过时被他说些挖苦的话,不但常迟到,开会时也常请假不到。」
「什么嘛,那家伙怎么净耍些小人手段!要不要我去好好骂骂他?」
「怎么是你来讲啊?你一出手反而会让事情更麻烦的。」
水嶋嘴上虽然这么说,表情却像松了口气。
「原本就是我该负责统合整个团队的,所以我一直没跟别人说这件事……不过,对你倒完垃圾以后,我觉得清爽多了。」
「是吗?那就好。」泽村接着立刻转换话题。
「说到这,这次的作品步调还真是松散,跟之前完全不同,让我很担心它到底卖不卖得出去呢。」
「你这家伙讲话也未免太直接了吧……」
口气无奈的水嶋虽露出苦笑,不过看来心情倒没有受到影响。
「我有自信卖得出去的,不然打一开始我就不会做这款游戏了。」
将沾在潮湿双脚上的细沙拍落的水嶋,气定神闲地作出回答。以前看在泽村眼中只显得傲慢的态度,现在给他的感受也多少有了转变。
这个嘴上说只是兴趣,却将万花筒做得如此精致入微的男人,不但拥有身为创作者所必要的满腔热情,品味之高也无可挑剔,就像在平淡无奇的万花筒中能窥见闪亮碎片交织出的七彩世界一样,在朴实外表下充满对完美的特有执着。
「赶快把试玩版做出来吧。很想好好玩上一遍呢。」
听到这话时,水嶋粲然一笑的容颜,再次浮现在正穿越斑马线,快步冲进某出版社大楼的泽村心中。时间不偏不倚刚好是约定的下午两点。
「我等你好久了。」
以后将持续替他们负责编写刊头特集的编辑,笑容满面地出来迎接,并请他到小隔间里讨论。
「这次电玩展你们要参展吧。试玩版现在进度如何?」
「唉,真的很赶啊,因为这次的内容只有蜻蜓点水的程度,只能说是比a版稍微进化一点的版本而已。我们水嶋小组已经做好到电玩展前都别想睡的觉悟了。」
泽村边半开玩笑地说着,边将图片原始档跟昨晚熬夜弄出来的资料交给编辑。
要在电玩层展出的,是完成度还不够格称之为商品的a版。虽然现在要玩也是可以,不过游戏进行到中途会停顿,程式疏失所造成的也还太多,还没有进行全面性的调整。
电玩展是在十月下旬举行。在此之前能否达到有五成可试玩的标准,接下来两个月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对没有直接参与游戏开发的泽村而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这样周旋于各出版社之间,拜托他们替水嶋新作多增加报导的版面,哪怕是只有一两页都好。幸好公司给的宣传预算很充裕,所以他也能同时积极地刊登广告。目前预定进入秋季后,在每个频道一起打出电视广告。
除了出版社,他还到处去拜访跟游戏相关的店家。正因为每个月都有数不清的游戏发售,所以必须拜托店家至少把作品摆在较醒目的位置。如果顺利的话,甚至还能为此隔出特别区。
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奔波,晚上也常跟编辑或商家的员工们去喝酒。
因为他本身也喜欢喝两杯,所以受人之邀也不以为苦。对方也很期待跟懂门道的泽村一起去喝酒。只不过这样一连数日下来,任凭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了。虽然这跟赶工时连续整个月睡公司都稀松平常的开发小组相比算不了什么,不过宣传也是很耗力费神的工作。
「泽村先生,今天晚上有空吗?」
看到昨晚一样只睡了三小时的他,揉着沉重到像随时会垮下来的眼皮,编辑笑嘻嘻地提出邀请。
这个编辑记得应该是喜欢大型的女公关俱乐部。泽村堆起笑脸,反覆在脑中资料库搜寻,条列出一间间最近新开的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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