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胸前血洞,遗憾道:“我就这一件衣服,上次叫韦云台刺了一剑,好不容易才用雨丝缝补好,这会娘子又把它撕开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如此执着于我的这颗心,它可是有什么奇效么?”
羽衣天女惊道:“韦云台刺伤过你的心?糟了!”
“怎么?”李声闻若无其事反问。
羽衣天女冷笑道:“无可奉告,我们日后再见。”
她说着,撮起嘴打了个尖利的呼哨,李天王像被她抽了一鞭子似的,猛地掉转头来,吐出满口雷霆。
他自化蛟以来,尚未招过这样浩大的雷霆,几乎与他还是泾川君时声势相当。雷电过处,石砖崩裂,燕秋来搀扶着荆白狼狈地左躲右闪,身形摇晃不支,显然已到极限。
他头顶上的梁柱不堪雷电劈削,轰然断裂。两人行动不便,无法躲闪,燕秋来只来得及将荆白推开,自己的衣袍则被压住。他毫不犹豫从袖中拔出剪刀,将衣袖切裂,旋身遁走。
在满堂落雷中,忽有寒光一闪,淹没在电火之中。
许是鹰眼最利,第一个注意到它的便是荆白。他飞身截下了羽衣天女的暗箭——这枚铁丸是朝燕秋来后脑去的,若是命中,纵他是精怪方士,也会毙命当场。
可就在他狼狈落地的瞬间,羽衣天女又射出了第二丸弹丸,趁李声闻回援时夺路而逃,离开了墓穴。
但李声闻到底没有那铁丸快,荆白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生生受了弹丸。好在天女技艺不精,只将弹丸射到他手臂上。
但接踵而至的是李天王的攻击,他终于彻底被激怒,再也不做猫儿戏鼠的玩闹,寒光凛冽的利爪直冲燕秋来拍去。
“君逸!”李声闻高声叫道。
李天王的瞳孔一缩,犹豫着回过头来,但他的爪子依然不受自身控制,还是朝燕秋来抓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燕秋来身前忽然多了一个人。他本不该在这里,但他偏偏就在此时现身,用宽大的袖子挡去李天王的致命杀招。青龙的利爪径自穿过他云雾样的身体,但仍神奇地被他减缓了攻势,只浅浅地在燕秋来防御的手臂上留下五道爪痕。
他穿着乳白的深衣、深青的鹤氅,胸前朱红玛瑙璎珞如同寒水上朝阳。他向燕秋来张开双手,用透明的双臂环抱着他的颈项,亲昵地以唇蹭过燕秋来的脸颊。
但他又在下一瞬消散无踪,燕秋来伸出去的双手定格在虚抱的姿势,落入他怀中的只有一枚青蓝色的燕子羽毛。
“君逸,过来。”李声闻在青龙背后唤道。
李天王如梦初醒,茫然无措地扫视断壁残垣、烟灰血迹,最后直愣愣地盯着他胸前大片的殷红。
“……怎么了?”
“没有大碍。”李声闻慢慢走过来,抱住他的吻部,轻轻抚摸,“你知道的,这点小伤于我无碍。”
李天王缩成人形,急忙把他揽到怀里:“怎么回事,是、是我做的么?”
李声闻从容道:“不是你的错,是羽衣天女借相连的血脉挟持你。我们的伤是她造成的,你只是砸了她的栖身之处。”
“那她真的是阿娘?”
李声闻叹息道:“应该不会错。”
“我娘设计杀死了我的兄弟姊妹,甚至于阿耶也被她利用后杀死?”李天王茫然道,“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如果是钱塘君做的就好了!”
“天王,自欺欺人没有意义。”李声闻轻声道,“燕天师和荆白将军受伤不轻,让他们早些回去修养,我们也不要再滞留于此了。”
燕秋来道:“今日没能帮殿下留住她,反而拖累了殿下,臣惭愧万分。”
李声闻听闻此言,惶恐道:“羽衣天女诡计多端,利用天王伤了二位,该是我说声抱歉。不过我确实还想请燕楼主帮我个忙。”
“殿下尽管吩咐。”
“请燕楼主转告七郎,说故人想要拜访他,请他移步芙蓉园养病。”
第125章
芙蓉园在长安东郭,曲江从中穿行而过,每逢盛夏便有烟柳千寻芙蕖满池,是个避暑休憩的妙处。眼下暮春才过,芙蓉园尚未到风景最盛的时节,向来最会寻欢作乐的邺王,却急匆匆地在这不适宜的季节,搬进园中养病。
此时的芙蓉园无荷无柳,甚至连总是环绕着邺王的姝丽名士都没有出现,李缘觉孤身一人,带着满车美酒住进了芙蓉园的一角。
这偏院清幽冷寂,满园松柏寒翠,是他这样醉软温柔乡的皇孙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但这回他偏偏在这里住下,就着寒衾和院墙外的灞水声入眠。
当他住在九层楼时,禽鸟飞不到檐上,从不会像这样破晓时分栖身窗棂,叽叽喳喳地惊散他的酣梦。
他没有睁眼,翻了个身,想要继续没做完的梦,那群鸟儿却不罢休,甚至咄咄地敲起了窗。
李缘觉极为不耐烦地睁开双眼,天光猛然洒落,将房内照得通明。有长年的积灰在熹光中缓缓飘转,细弱如蜉蝣之尾。这光太过刺眼,李缘觉不得不用手挡了一下,才适应了这对于清晨来说未免太灿烂的日光。
“该死……”他怔怔地靠着床榻坐了一会,低声诅咒道。
那扣窗的鸟儿还在持之以恒地啄着窗棂,发出笃笃声响,不知疲倦。李缘觉被吵得头疼,忍不住披衣起身,走上前猛地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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