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睿强行刹住脑子里面的各种争论,他决定自己不能再待下去,并以休息为由离开了那个房间,那几乎是这些年来他最为狼狈的一次离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自己只对男人有兴趣。他有过一段深刻的感情,割离的时候疼得他好几年夜不成寐。他对他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无意再把自己搅和进另外一段感情。也许亚当是那种在酒吧里遇见,鸿睿会想要共度一夜的人,但亚当绝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
而现在,这个让他小半夜没睡好的人,就在他面前微微张着嘴,睡得无知无觉。
鸿睿看着亚当的睡脸发了一会呆,最后还是决定去给亚当找个枕头和被褥。他能为亚当做的也许不多,但他至少能避免让亚当着凉。
鸿睿伸手垫着亚当的头,一手托着他的腰,小心将亚当放平侧卧在沙发上。亚当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了几声模糊的咕噜,很快就平静了。也许是感觉到鸿睿身上的热度,亚当向前伸手抱住了暖源,他的脸顺势拱进鸿睿的怀里,还在鸿睿的晨袍上蹭了蹭。鸿睿顿时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他能感觉到亚当的手指深陷在他晨袍里的压力,他也能闻到亚当头发间烟熏火燎的气味。而亚当的吐息穿透了鸿睿的晨袍,热力一直渗到他的胸口,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那呼吸一波一波地在鸿睿心尖上撩拨着,又酥又痒,像是夜里海潮的轰鸣在山谷之间一遍又一遍的回响。鸿睿胸腔里回应起柔软的波纹,有那么一刻他想要把亚当抱到自己的客房,好让他一夜好梦。
就在这时,桌子上传来一声震动。鸿睿转头去看,亚当手机显示屏闪烁着:卡拉致电。鸿睿认出了伴随着来电显示一起出现的照片,她是小店的服务员,同样也是他送亚当回家时看到的那个女人。很显然,亚当有一个室友。
来电因为无人接听而被自动挂断,手机屏幕上显示卡拉已经打来八次电话——一般关系的室友不会因为另一个室友夜不归宿而打这么多电话。正在鸿睿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的时候,屏幕鄹然变黑,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
鸿睿这时一手仍然托着亚当的头,他短暂的触动被这个电话打断。鸿睿抽离手臂,他又将亚当的手臂从自己的腰上小心拉开,亚当皱着脸短促地抱怨了几句——除了亚当自己没人能明白他究竟说了什么,仍然闭着眼睛。鸿睿又把亚当的腿放上沙发,毫不在意亚当的鞋子可能会踩脏布艺沙发。他最后把被子掖到亚当怀里,年轻人抱着被子,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后亚当终于不再动弹。
亚当蜷缩在鸿睿的沙发和被子里,一直到天明。
——
鸿睿是被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的。那阵沉重的落地声让他的地板震了一震,随后一声嘹亮的哀嚎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
“嗷……我靠……”墙壁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鸿睿这才想起亚当昨晚睡在隔壁厨房的沙发上。此刻亚当的声音充满痛楚,听起来不太对劲。鸿睿披上晨袍,匆匆走向实验厨房。
亚当醒过来的时候,他感觉不太对劲,他手臂下被子的花纹不一样,这里不是他的床,这似乎……也不是一张床。等到亚当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他终于知道真正的异样在哪,亚当试图移动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剧痛击中了他,他彻底失去平衡摔倒。亚当的身体最先撞击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然后撞击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鞋子是最后一个击中木头地板的。
他全身都在痛,脖子是针刺一样绵密的疼,肩膀又酸又涨,膝盖是火辣辣的烧灼。就连头也在隐隐作痛——他有撞到头吗?亚当这么想着。但他无计可施,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等着他们消散。
于是鸿睿看到的就是茶几歪在一边,亚当脸朝右侧,挤在沙发和茶几中间,身体周围散落着几本笔记本。
“亚当,你还好吗?”鸿睿轻声问,被眼前的样子逗乐了。
“窝的深呐……”亚当听到鸿睿的声音,顿时想起来昨晚的事。他同样也听出来了声音里笑意,他身上的痛楚都因为窘迫消失了一瞬。他想乘机跳起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可是他试了,他做不到,他连一动都不能动,只能乖乖地趴在地上——还是脸朝下的,亚当悲愤地想。
鸿睿收起笑容,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再次发问:“你怎么了?回答我,亚当。”
“窝,窝动不了……”亚当头朝下,语句含糊不清,但鸿睿听懂了他的话。
桌子被搬开,光线突然变亮。有人走到亚当身侧。
那人赤着脚,白色脚背上浮着淡青色的血管。上面悬着黑色裤脚——看起来像是睡裤。
鸿睿的声音来自高处,并不遥远,多了一份担忧:“你哪里动不了?”
“肩膀,脖子,和腰。”
衣服窸窣的响着,一条腿贴到地面,黑色的袍子随即扫上去,一只手掌撑在亚当身边。鸿睿单膝跪着,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接近了:“亚当,你忍一下,我需要碰你的脖子,看看是怎么了。”
一只手摸上亚当的后脑,手指温暖而干燥,和亚当左脸压着的冰冷地板成了鲜明对比。
那只手的动作很轻,但当鸿睿摸到亚当右脖子的时候,那里肌肉传来酸胀的痛。“这儿疼。”亚当觉得这句话很没出息,但是他仍然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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