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素看了他一眼:“进去说话。”
刘权十分知趣地把守门的两名侍卫带走了,另安排了人手远远在院子里守卫警戒着,同时一把拉住了想要顺道儿走进去的李狗子,冷着脸警告道:“我教给你的那些规矩都忘了吗,这也是你能凑过去听的?”
苍景澄心中暗恨,面上不动声色,顷刻间红了脸,讪讪看了他一眼,一脸羞愧地低头认错。
以往这种事情,苍天素都没有瞒过他,这次却态度很坚决地把他隔绝在外面,苍景澄如何能不明白,这是因为自个儿昨天说过的话惹得人家恼了。
虽然苍天素把态度摆在了明面上,苍景澄仍然不觉得自己昨天说的有啥不对的地方,他大侄子这分明属于被人戳穿后的恼羞成怒,他确确实实并不爱姓段的傻小子。
最明显的表现在于,在段羽生死未明的当口,苍天素眼睁睁看着段府上下一应仆从都被关押在牢狱里。
苍天素说是插不进手去,无能为力,这话不明白他暗中底蕴的李仁锵会相信,凭借几个月来的观察大体摸清楚了苍天素能耐的苍景澄却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苍天素拼着伤筋动骨,完全可以把段家老小救下来,可是他没有。在这个即将同刘家动手的当口,苍国大皇子宁愿选择龟缩防守,也不会为了段府出动手中的牌。
起码在这段情感中,苍天素的理智完全压倒了情感,他也许愿意为了段羽自断一臂,却绝对不会惊慌失措、自毁长城。
苍景澄轻轻一笑,看来之前一直是自己多虑了。
书房门一关好,李仁锵就追问道:“到底如何了,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阿羽的?”
“耽搁了十多天,现在这个天气,尸体完全丧失了价值。”苍天素走到书桌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我只能认出那套衣服是阿羽走时穿的,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李仁锵恶狠狠咒骂了一句,一拳把书桌砸了个通透,也没在意自己被木材刮破了的手,紧咬着牙道:“从屏扬城送到京城,竟然用了十天时间,李广德究竟是干什么的?”
抓紧一点不过四五天的事儿,现在用了双倍的时间,显然是有意拖延,宁远遇袭是大事,主将有胆子一拖再拖,自然是受某个人指使。
李仁锵心中满是担忧,这几日同段德生前交好的许多将军都落了不是,运送尸体又有人暗中阻挠,从皇上这样的态度来看,恐怕段家要有大麻烦了。
这个“段家”不仅仅是段府一家的事情,已经延伸到段德生前费尽心思建造起来的关系网络,李仁锵没有看明白苍景帝究竟是想如何下手,反正西北军段羽一脉的将领已经有三个丢了官职,两个被调离京城。
“我还看到了宁远大师的尸体,”苍天素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用白玉一般的指尖轻轻推了过去,“死得很惨,舌头耳朵被割了,眼睛也被挖了,喉咙里面灌了铅,四肢都被剁去了。”
宁远的情况跟段羽又有不同,根据骨骼也能够判断出来那具尸体确实是一名即将行将就木的老者,如果动手的人真的是苍景帝,苍天素也想不出他费心更换宁远尸体的理由。
李仁锵果然听出了不对,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才道:“宁远大师只要死了,对皇上的声誉就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就算死得这样惨,也不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因为知情人必然会被封口——况且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听到类似的风声。”
如果真的是像他先前所认为的,是戚国人动手的话,现在肯定会大肆宣扬宁远大师的惨状,更何况割了唇舌已经够惨的了,非要往喉咙里面灌铅,这可不是高效的杀人方法,反而更像是在泄愤。
李将军心中起疑,却见苍天素只是握着一卷兵书,似看非看的模样,素白的手轻轻翻过一页书卷,发出的声音清脆到刺耳。
“穿着阿羽衣服的那具尸体被人从前方一剑穿胸而过,一招毙命。”苍天素好整以暇地笑了,凤眼深邃得彷佛敛尽了世间一切深渊,“以阿羽的能耐,不至于连正面的攻击都躲不过。”就算躲不过,起码也不该被正中心脏,多少有本事稍稍避开一点。
有这句话却不肯早说,李仁锵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道:“下官告退了,王爷保重身体。”
皇上问罪的意向这样明显,眼前的少年亲王已经被亲爹断了一条胳膊,四年的汲汲营营顷刻间毁于一旦,饶是以李仁锵的心智,也佩服他宠辱不惊的淡定沉稳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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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大师遇害的消息让整个大苍国震了三震,在余波未平,伤亡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的当口,就有发生了一件让举国震惊的大事。
左右丞相连并八名三品以上的官员联名状告外戚刘家依仗权势,欺压百姓,圈占良田,致使民间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更有卖官鬻爵、私相授受的铁证。
卷宗写了几十卷,浩浩荡荡搬到朝堂之上,皇上扣住了几位刘家在朝官员,派羽灵军去刘府搜查,结果除了金银财宝、受贿账册外,还搜出了不少违制器皿。
苍景帝本来这几天脾气就比较暴躁,惩治了数名官员,见此立刻表示要严惩不贷。
刘家毕竟是一方权贵,当今皇后娘娘和二皇子三皇子的外家,如此烫手山芋无人想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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