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宜忘了自己还不愿原谅乔弘的心情,心中大震,连忙把他扶住。乔弘趴在他肩头,轻声道:“才分别几天而已……真是想死你了……死在你身边……既是我罪有应得也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说罢全身重量都向沈方宜压过来。
沈方宜摸住他的脉门,走火入魔无力回天之相,他不禁心中一阵剧烈的颤抖,像是得了急病的人一般喘息起来,抱住乔弘道:“不要……别死!我原谅你了……你给我起来!起来啊!!!”
不知不觉已经是泪流满面。
***
云施然在自己住处修养了数日才恢复过来。几日躺在床上他脑中一直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小被父母告知江湖正派所为只有天下苍生,而白骨城魔教是无恶不作的罪犯……但发生的种种,都在挑战他的认知……
就算身体好了起来,也常常一个人站在园子里发呆。
这日见沈方宜端着药碗从乔弘房内走出来,扶着门柱咳了两声,云施然方惊醒自己又在出神了。走过去到沈方宜身边问道:“师兄可好些了?”
沈方宜低低咳嗽着,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些道:“总是性命无虞了……”
云施然知道沈方宜这几日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那天乔弘昏过去后,沈方宜就像疯了一般为他疗伤。前前后后为他输送内力不下数十次。虽然是吃过解药了,但这么个耗损也不是个办法。但云施然根本就插不进去说任何话,沈方宜听不见也看不见任何人一般,只一心要救乔弘。这么过了两日,才终于把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这种执着,云施然看得简直心惊。
心里不禁想,如此重情重义的一个人,真的是江湖正道所描述的那样十恶不赦吗?
这之后沈方宜又没日没夜地照顾了乔弘半月,摸着乔弘的脉息,发现已经稳定了许多,不再像最初那样仿佛血都要迸射出来的狂乱。再看着乔弘的脸色已经渐渐恢复生气,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已经是深夜,外面连一丝灯火也无。黑洞洞的让人心惊。
沈方宜坐在乔弘床边,犹自出神。
他知道乔弘会受伤,全是因为自己。其实这正道之事,就如一趟浑水,任他如何去掺合也不会变清的。就算能揭穿韩律,天下间也会有其余的“韩律”站出来。乔弘如此聪明的人,想必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但仍是为了他不顾一切想要洗清冤屈,让他不必躲躲藏藏……
也罢,心里的确已经不恨他了,就当是恩怨两消吧。
既然恩和怨都不存在了,他们之间是不是也不该再有任何瓜葛了呢?沈方宜心中涟漪反复回荡,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无法坦然地留下来。一则白骨城仇未报,二则他留在流云楼,只会为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三则……三则也许是自尊心在作祟吧。
即便是渴望一般地想念着这个人的爱抚,也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所以第二日乔弘终于在重伤后第一次醒来时,沈方宜已经离开了流云楼。
end
十六章
三个月内,江湖上风起云涌变幻莫测。皆闻白骨城主沈方宜武功恢复,独自一人深闯青松门取了韩律首级。随后青松门大乱,因为门主之位的斗争而死伤无数。又曝出杀死流云楼楼主的真凶是韩律这一说法,威信轰然倒塌。
流云楼内弟子朱万钧被踢出门派,一个人前去投靠青松门,却在党派斗争中死于非命。自此流云楼退出正道七派,自成一家。宣布不再参与江湖纷争。
云施然继承其父,当上了流云楼的楼主。而流云楼弟子乔弘,在典礼结束之后告别了他,背着自己的武器下了山。
白骨城那边,因为青松门局势动荡而无暇管制,所以居民与魔道残党联合起来,将驻守在城内的正道走狗杀的杀,赶的赶,重新夺回了枯谷山。这三个月大修迷宫机关,将枯谷山再次封锁起来,不欲再与外界联系。
传言沈方宜回了冥灵宫再次坐上城主的玉座,将白骨城重新打理。只有白骨城里的人知道,他们城主将位置传给了某位年轻有为的堂主之后,便悄然离开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现在在哪。乔弘也是在为了找沈方宜而强闯白骨城被城众抓住后,才知道他已经走了一个月。
天下之大,乔弘一时竟不知如何去找。
他知道是沈方宜刻意躲着他,不想见到他。虽然现在一切都已经平息,都已经过去,但曾经欺骗过他伤害过他都是深深的印记,对于沈方宜那样的人,很难以完全消磨掉的。他也有想过不要再去费尽心思寻他,也许反而会让沈方宜躲得很累。如果两个人都累了,那么也就到了这份感情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乔弘每次想到这些都会心如刀割,一个人坐在酒楼里大口大口地灌着酒,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醉。眼睛一闭上就会浮现出沈方宜在梅花飞舞中笑靥如花的脸,那是难得一见的明媚。又想到沈方宜在自己身下大张着腿,让自己尽情地拥抱的诱人姿态,就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咬噬着心。
乔弘摔掉酒坛,喃喃低唤道:“方宜……”
不要躲着我了好不好。
很快数月过去,又到了与沈方宜相识时那样的寒冷季节。梅花渐渐的开了。乔弘无精打采地走在某个东部的边陲小镇。正好赶上月中集市,小小的镇上也是热闹非凡,即便是冷风呼呼的刮着也丝毫不减民众们采购生活物品的热情。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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