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酒壶翻倒的声音,青龙神色恍惚扶起来,“哐……”又打翻一地葡萄。也不顾身上的污渍,气急败坏地揪起南灵的领口,额角青筋冒起,“南灵真君,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琉璃珠内一块指甲大的血块,像地下的泉眼,错杂的裂缝成股成股地渗出一股股血水。那红布,又哪里是红色的,分明是被那血水硬生生染成的颜色,叫人胆战心惊的血红色。
三百年的莲花,总是要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没有死而复生那么强大,也不具有时空那么神通广大,却也不简单,容颜永驻、绝处生花的本领绰绰有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有有心人暗中窥探。
初桃与南灵,各取所需。
话头要挑到三百年前,从精心布置得那场局开始。四处打听,偶然知道巫山里的莲花若能汲取上百年青山绿水的灵气,便出内丹,得此如得一宝,即便石头开花也不无可能。步步为营,“偶遇”初桃,设巧合,牵红线,散谣言,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大闹云霄殿。
内丹呢?三百年的相守,人丹早已相融。实现了愿望的初桃,秉持当年的约定,金箭一拔,心尖肉划胸而出,内丹皆在此。
以丹心血肉养花,再硬的石头也要开出花了。
初桃吃了千百颗人心,血腥味必然也是浓重的。纵然开出的花清香扑鼻,也瞒不住天庭里一个个修炼得比哮天犬还灵的鼻子。木闸一开,丹心现世,真相大白。
南灵轻笑着拨开青龙的手,目光直直地问,“这花好看么?”
“你知不知道这是要上诛仙台的啊……”青龙梗着脖子瞪他。
《天庭律》里的第一页第一条,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仙魔勾结,诛。
南灵笑着截口道,“好看么?”
“你……”
“好看么?”
周游四海的神君落败的叹口气,搜肠刮肚,才道出一句,“非常美。”
千古佳词成章成书,一“美”足矣。
南灵抱着木闸走向青华,“帝君,你看它如何?”
青华沉了口气,道,“琉璃开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期翼的目光流转到天华身上,天华微垂下头,又抬起,眼睛里平平淡淡地映着那朵白花,“我输了。”
“呵呵”,脸埋在木闸里低低地笑,半披半束把神情遮得模糊不清,“灵君还记得当日你我的约定么?”
天华淡淡道,“自是记得。”
想了想,又添道,“你想我做什么?”
把脸抬起,依旧是放荡不羁惯了的fēng_liú相,轻佻地掀掀眼皮上下打量一番,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看灵君总是这一身死板的衣服,不若换个样子吧。”
这要求简直低到了地府,天华心甚满意,问他,“你想要我变做什么?”
思索片刻,桃花眼里璀璀璨璨的,“飞禽走兽,污了灵君的身份;佳人美妇,灵君必定不肯;我也不难为灵君,白白净净的算命先生正适合。”
弯了弯眼睛,补充道,“扮,就要扮得像一点。”
闪烁的眼神,笑意深深。眼前这个人,站也笑,坐也笑,走也笑,说也笑,久而久之,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开心不开心。就像他的局,布得太深,每一句话现在听起来都像是带着别有深意。
天华念了个法诀,乌帽白衫,清雅绝伦。左手持把纸扇轻轻摇摆,脸上也轻轻笑着,“公子,可要算个卦?”
对方抬脚近前,腾出左手搭在他拿扇子的手上,肌肤想贴,温热的气息扑鼻而来,“你看小爷的运势如何?”
天华垂眼,翻过对方的手掌托在手心里细细地看:武将的手多是不好看的,他更是,疤痕累累把手上重要的纹线截了个遍。右手的食指划过他的感情线,停在一处深重的岛纹上,慢悠悠地道,“我看你运势好得很,若得放且放,今后必是大顺。”
南灵收回手,笑了笑,道,“可惜我这块是个心结,想不开,放不下。”
“为什么?”天华问他,刚出口的声音却又极快地淹没在一片敲门声里。
“众神之王”的名号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盖上去的,纵然爱风月爱游迹,大事之上却总能在第一时间采取救急措施,雷厉风行。
开门,凌霄宝殿的小仙与殿门口站岗的两位天将一前两后站在门口。小仙毕恭毕敬地半躬了下身子,一板一眼道,“真君,玉帝有请。”
南灵挑挑眉,意料之中的表情,翘着嘴角道,“呵,好快的速度。”又转过头,嬉皮笑脸地说,“各位仙家,看来今日这会是聚不成了,改日我再赔罪。”
“喂别走,那老儿找真君何事?”青龙欲扯住南灵的胳膊,刹那之间,门口一直未做声的两位天将齐刷刷地亮出战刀,兵刃相接拦住青龙伸出去的手。
“这是何意?”青龙怒道。
凌霄殿的小仙尴尬地赔笑,“玉帝的指令,小仙们也琢磨不透。还请上仙体谅。”
“他们也是听命办事,你何必为难他们?”青华帝君在后面叫住还要吵闹的青龙。脾气火热的神龙,对不喜欢的人扭脸就走对喜欢的人纠缠不休,一遇到自己在乎的事就脸红脖子粗。也正是这份真性情,在仙人魔三界都颇吃得开。
南灵感激地笑了笑,对青龙道,“神君,我欠你一顿酒,来日方长,再续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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