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痛骂文母。文母自从得到噩耗便痛哭不止,数日来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如何受得了这等刺激,当即呼吸艰难,虽被大夫及时救活,但是身体损伤极大,已经卧床不起气息奄奄。
钱睿见刘俊文自责,安慰道:“这哪能防得住,总不能把他们关一辈子,都怪我前些年没留意引导这群孩子干点正事,舒流来以后那代孩子就好多了。俊文,你再请几个好大夫来给她看看,只要有治好的可能,多花的钱我出。”
季舒流困惑不已:“文如意的母亲悲痛至此,怎么可能对他无情,可既然母子之情尚在,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文如意为何至死都记她的仇?”
刘俊文无奈:“她不是无情,但确实有点偏心,而且气性特大,据说自从上次吵架,好几年都没怎么跟文如意说过话了。这也难免,文如意整天在街头和人打架,他母亲当然偏心听话的孩子。”
秦颂风却摇头:“不好说,也可能是他母亲先偏心,他才不听话的,他排行老二,上有大下有小,本来就容易被父母疏忽。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文如意的时候,他才几岁,见人就笑,一点脾气都没有,有一次还追着我要学武功,仰着小脸看我,模样乖巧得很,谁能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慨叹片刻,众人继续出发,先去县城里探望了文母,劝她为其余两名子女着想,不要悲痛过度;随后出城前往尺素门的墓地。
厉霄所说果然是真,秦颂风祖父和二祖父的坟墓中间深深埋着一个石盒,里面装着韩老堡主的骨灰。一代江湖豪杰,黑白两道上都颇受敬重的风云人物,死后竟悄无声息地藏身于他师门的墓地之中,二十余年无人知晓。
尺素门出资在此处建了一座新坟,准备择日将他重新郑重安葬。
这天耽搁太久,众人在附近县城里的客店投宿,阎二单独住一间客房。次日醒来时,众人齐聚吃饭,唯独少了阎二,在他门口反复呼唤也听不到回应。
秦颂风立刻破门而入。季舒流闭一下眼,再睁开时看到的景象却与猜测不同。阎二坐在地上,双脚和右腕附近全是凝结多时的血迹,脸色苍白神志不清,但呼吸平缓,性命无忧。
秦颂风小心地把阎二抱到床上,季舒流替他处理伤口,处理到最后,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阎二双脚和右腕的主筋都已断开,而且全部被切掉一截,绝无重续的可能。
此时阎二已经恢复了一点神智,季舒流颤声问:“门窗紧闭,什物整齐,难道是你自己下的手?”
阎二平静点头:“厉霄和卫开山都是我的手足。我告密害死卫开山在前,背弃厉霄在后,却因父母健在不想赴死,只能自废手足,聊表歉意。”
“你对自己还真够狠。”
阎二咬着牙强笑:“不敢不敢。”
季舒流揉揉眼睛:“大哥没怪你,你何必如此?他们在九泉之下绝不想看你如此自残。”
“每件事都自有其代价,这是我该付的。”
“不该。你根本没错。”
“我说该付就是该付,”阎二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指着自己,“世间万物岂能单单用对错衡量。你们先走,不用管我。我心愿已了,等会就雇人抬我回老家。万一死在路上,算我命该如此。”
秦颂风忽道:“我现在就送信给令尊和令堂,你先跟我回尺素门,把伤养好,再要去哪里我找人送你。”
阎二不说话,只摇头。秦颂风直接招呼门口的尺素门弟子:“快来,帮个忙把他抬回尺素门去,放心,阎兄人好,不会怪你们。”又回头对阎二道,“以后我去找个高人给你做把能动的椅子。你别瞪我,钱包在我身上了,不用你出。”
阎二呆呆看着秦颂风,还来不及反对,便被进来的尺素门弟子不由分说地抬走。
秦颂风怕店家见了报官,撕下一块衣摆擦净地上凝结的血。星星点点的暗色血痕越擦越少,终于再也找不到了。
季舒流虽然不忍,却能明白阎二的感情。也许唯有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阎二才能勉强心安理得地开启他后半辈子的新生。
次年新年,秦颂风抽空带着季舒流动身出门,首先去瞻仰季英夫妇的坟墓。
去往墓地需要穿过季英故居的断壁残垣。二十几年过去,烧毁故居的大火已经只剩零星痕迹埋藏在泥土之中。没有季萍或者玄冲子的指引,季舒流无从知晓哪间倒塌的房屋曾经住着什么人,只能随便走走,看看那些破败的焦黑梁柱。
房屋依山势而建,即使被完全烧毁,也能辨认出屋舍偏少,布局简朴。季英虽然名满天下,却显然从不重视享乐。
来到墓前时,“四颗头”施邛恰好也带了坛酒对着坟墓默默地喝。季舒流明白他的脾气,和秦颂风并排对他抱拳行礼,然后就不再多话,自己干自己的事。
季舒流这还是第一次来探望父母坟墓,正式认祖归宗,跪下来低声说明自己的经历,请求父母谅解。
施邛一边喝酒一边旁听季舒流的倾诉,毫无回避之意。等到季舒流说完,他像模像样地作证道:“季兄,他说的都不假,你这儿子虽然长相行事不像你,却也是个好人,你在下面能瞑目了。”
这里共有两座墓,一座是季英夫妻合葬之地,另一座是当年想抱着季舒流逃走而被厉霄杀死的老妇之墓,她无亲无故,因此季萍等人收尸之时把她埋在了附近。季舒流拜过父母,也对着她的坟墓拜谢,再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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