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自己在家里宅着,哪怕南方的冬天很多时候室外春暖花开室内天寒地冻,骆玢也更情愿自己在被窝里躺着,不愿出门半步。
在阳光下,如果没有人陪,会显得有点孤单。
出校门的时候都快到饭点了。“回去吧。”骆潇云回拨了一个电话,“妈,我们这就回来。”
大过年的,街上很多店都没开了。阳乐一中离老宅不远,走个十来分钟就到。骆玢进大门时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个弄得还算漂亮的小院子,各式各样的植物都有,只不过现在是冬天,看不出来都是些什么品种。
“爸。”骆潇云冲一个一脸严肃的老头喊了一声。
“嗯。”老头儿点点头,骆玢见状,连忙跟着喊了声:“爷爷。”
很奇妙。三代人,不过四个人而已,围着一张大圆桌吃饭。桌面上的盘碗虽然很多,但不过是同样的菜分了两个盘子装,毕竟桌面太大,菜摆得远一点了就得站起来夹——为什么不换张小一点的桌子呢?骆玢很不解。
奶奶做的饭菜味道不太敢恭维,跟木清的水平有的一比。骆玢悄悄抬了一下眼,他爷爷和他爸,还有他奶奶,全都低垂着眉眼,专心致志地消灭着食物。
神情如出一辙,让骆玢不由得感叹:果然是一家人。
这么难吃的食物,你们都能吃得下去。
一顿饭吃完,骆玢差不多心里有个数了。爷爷是那种不太爱说话的老头,据说以前当过兵,不过那是非常久远的事了。奶奶就是那种田间地头随处一抓一大把的碎嘴老妇女,最关键是她现在认定骆玢根本就听不懂方言,于是说话又大声又嘹亮,内容往往不堪入耳,土得掉渣,骆玢只好努力屏蔽,尽量不要做出反应。
这样很考验演技。
老宅很大,四层楼高,翻新过,外面贴了瓷砖,符合十八线小县城的审美。骆玢拿了新牙刷刷了牙,又抹了把脸,骆潇云带他上楼,开了个房间的门:“你就先睡这里吧。”
不知道这里原来是谁的房间。细心打扫过,很干净,不过散发着常年没人住的气息。
“好。”骆玢点头。他爹转身,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住惯了单元房的小孩猛的一到这种十八线小县城的大别墅里,一般都会震惊一下,骆玢见过世面,没有太震惊,不过“大别野”是真大,房间里一张床一张桌,还像模像样摆了一套木椅带茶几,很有小酒店房间的样子。
骆玢摸出手机,李即非给他发了一堆消息。
其实也没有一堆,三五条,几张照片。看来他和父母真回圆洲仔了,鹭州那边今天天气应该不错,照片拍得很好看,明亮而温暖。
“在干嘛?”骆玢问。
李老师倒是回得很快:“吃饭呢,你呢?”
“刚吃完,躺着。能让我欣赏一下你家的菜色吗?”骆玢在小木椅子上坐实了,椅子很矮,骆玢屈着腿难受,干脆伸长了扯着,感觉自己腿长两米。
李即非很快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五菜一汤,相当丰富。骆玢把照片放大了,研究一下细节:“很不错嘛,尹老师做的?”
“林阿姨做的。”骆玢想了半天这林阿姨是谁,大概是他们家那位请来照顾外婆的远方亲戚。
“羡慕你。”骆玢回,“你先吃饭吧,等下再说。”
骆玢把手机丢到一边,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环境。可能有快十年没来了,他多年前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记得还有这么间屋子。脚下的瓷砖显然是刚铺的,窗帘也是新换的,床也是,衣柜也是。只是那张书桌,估计是这一批家具里年代最久远的了。
抽屉上还带着锁。骆玢一拧,锁“咔哒”一声就开了,拉开来,一股浓重的腐朽木头的气息迎面扑来。什么都没有。
所有的抽屉都是空的,骆玢转了一圈,原以为能发现什么秘密,无论是谁的都好。只可惜这个看上去充满秘密的地方,每个角落都让他哑口无言。
李即非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
“喂?”李即非压低了声音问,“方便说话?”
“不方便你不也打电话过来了嘛。”骆玢笑得嘴巴都要咧后脑勺去了,“午饭吃得很丰盛啊。”
“还行吧。你呢,回你奶奶那里了?”
昨天骆玢跟李即非说自己估计得回一次爷爷奶奶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骆玢觉得有点怪异,想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他之前似乎没跟李即非提起过他的爷爷奶奶。
“没事,我爷爷奶奶走得早,我也没跟你提起过。”李即非那时是这么说的。
“嗯。挺大一个宅子,就是没什么阳光。”骆玢在屋里转来转去,“还有个小院子,挺好看的。”
“看来你挺喜欢那边的,”李即非在电话那边笑,“那之前跟我纠结那么久做什么。”
骆玢叹口气:“我也没说喜欢啊。真的不习惯。来了才知道没什么可玩的,今早还跟我爸一起校看了看。”
“噢?”李即非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无聊了,爬台阶都爬得半死……怎么会把学校建在半山腰上?大概脑子不太好使。”骆玢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有吐槽的yù_wàng,“哎,你知道吗,他居然还说他以前挖过坟地……”
“噢!”李即非那边绷不住笑了,“我记得我爸也说他挖过……莫非他俩挖的是同一片?”
骆玢哈哈笑了:“有可能。”顿了顿,“今天最糟糕的就是午餐,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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