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啊要啊!礼物!”
沈故夕看着团团欢天喜地的扑向唐祁带的一大堆玩具,轻轻的笑。
唐祁一转身,就看到了沈故夕眉目含笑的模样。
那是与他纠缠了许久,并且将会纠缠一生的一只妖精,然而此刻,他只是安然的守在这里,嫣然一笑,美艳绝伦。
唐祁心口突然涌上巨大的潮汐,这潮汐迫使他不顾身后的团团还有管家,走过去拥住了沈故夕。
沈故夕微楞,“你怎么了?”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夕。”
我不会再离开你。
沈故夕怔住,许久,他缓缓回抱了唐祁,“我知道。”他轻轻靠在唐祁肩头,微笑。
我知道。我看得懂,那一行清晰的小篆。
若相惜,则莫离。
窗外,正是桃红柳绿,一片春光大好。
从此岁月流逝,年华苍老,都将与卿同享。
我们之间,再无别离。
番外:不话当年,只取今宵(上)
一切尘埃落定后,白图回了一次云台山。山上的雾霭还是那么浓厚,使云台山看起来如同飘渺的海市蜃楼。他沿着熟悉的白色天阶拾级而上,脑海里什么也没有想到。
旧日的爱恨,在这样的情景里,竟想不起一丝一毫。
白图想起那个人对他的评价,他说,“你原本就是一个冷漠到极致的人。”
冷漠到极致。
这一刻他看着脚下绵延的白色石阶,觉得那个人说的也许是对的。
但,他或许不是记不起什么,而是不想记起什么。
所有一切关于那个人的都不想记起。
脑海里的空旷令他平静,他听见耳边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不知名处萧声隐隐,天地干净平和得令人心惊。他白色的衣摆垂到石阶上,一抬头就看到了石阶尽头巨大的山门。
白色的石阶,红色的门,以及,那个立在门前,笑意如水的人。
一切恍若旧日,看起来就如同他从未抽离。
白图微微恍惚,看那个人立在那儿,那么自然那么安稳,如同他本就该站在那个地方,如同他已经在那等了千年。
“师兄。”他叫他,然后看到那个人笑弯了一双温和眉眼。
“你回来了。”
十年的时光在他们中间断裂剥落,爱或恨,痛苦或绝望,这一刻都开始模糊不清,白图只知道,这一刻他只能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与他一样白发白眸的,他的师兄。
“在外面过得好么?”男人温和如旧,柔和的一张脸,雪白的发披在身后,用来束发的玉簪是一柄温和圆润的白玉。
“很好。”白图随着他的话说,眉眼不动,冷若冰霜。他微微扬脸,看着自己已经做了掌门的师兄,“师兄过得很好。”平淡的陈述句,甚至不让他回答或辩驳,“听说师姐已经怀了孩子了,恭喜你,就要成为父亲了。”
回忆的片段支离破碎,白图看着眼前人的笑意一点点掉落,觉得就这么几句话,几乎已经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
“我知道你今天回来。”白梓笑。
白图面无表情,“嗯,师兄神机妙算。”
沉默,相顾无言。
白图从来不知道他和他之间也有这么生疏的时候,生疏得,就像他只是他门下的一个弟子,惯常的问候语,无味又无情,如同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经年的爱恨都是幻觉,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脚下是翻腾的竹浪,山风过处层层绿意荡漾如水,白图的白衣被风吹得如同要飞出去,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白梓翻飞的白衣白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山风大,回去吧,师兄。”山风模糊了白图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几丝淡淡的关心,白梓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门里。白图在他身后看着他,看他雪白的衣角在风里翻飞,一切恍若昨日。
十年之前,他也是这样,一次一次,在回山的时候,跟在师兄的后面,看着他削瘦却坚实的肩与背融进从洞开的山门漏进来的云影天光,一直一直看着,仰着头,怀着最深刻的崇拜与敬爱,以及……许多夜里不可告人的爱慕。
他的白衣如雪,他的温润如玉,他的关怀备至。一切一切,构成心里最庞大的爱意。
十年之前,那很多个日月里一起生活的日子。以及白图心里隐秘的,见不得光的爱情。
仿佛还是平静昨日,师兄师弟手足情深,那些肮脏的喜欢,还没有见天日。
白图面无表情的穿过熟悉的中庭,毫不在意其他弟子好奇的打量,他觉得自己很轻,轻得像一颗尘埃,只是漂浮在空气里,对人心险恶一无所知。
“师弟……”白梓的声音唤回白图的思绪,白图转眼看他,见他站在大开的门前,对着自己微微的笑。
白图跨进大门,门内情形映入眼内,他站在门口,环视自己十年前的屋子。
这间屋子,竟还是当年模样,甚至没有落上一丝灰尘。身后传来白梓温和的声音,“……这间屋子我一直给你留着,我相信,你总会回来的。”
白图没有说话,他只是磨挲了一下近在身边的一条白色维幔,眉眼间淡淡的怀念,转瞬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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