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对故土依恋最深的种族,却无法回家。只能带着满心破败,日复一日在荒野上游荡。不但经常被平原上成群结队的半兽人围攻,偶尔翻越深谷时,也会不小心从湿滑的悬崖坠落;有时大雪封山,一连几天都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甚至每到一处,都不得不隐藏起自己精灵的身份,只为了能进入那些排外性极强的人类的城镇修养疗伤……
——这些都是总管根本不会讲,而您也不知道的事。
想起他寻找加里安时,经常会撞见精灵坐在高处,静静眺望幽暗密林方向的场景。费伦站在国王办公室即将闭合的大门前,看了眼屋内有些怔愣的精灵王,咬咬牙,还是忍不住回头:
“所以,我希望您能倾听下我的恳求,王上……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不要再让总管有机会和理由离开——”
“没有您,没有密林,他是真活不下去的。”
“……”
瞳孔猛然收紧。看着大门被轻轻关上,传来落锁的啪嗒声,瑟兰迪尔没有说话,而是不自觉覆上自己的自己的嘴唇。那双湛蓝如晴空的眼眸现下变得极深,一点点,仿佛承载整个星光夜空,染就最纯粹无垢的深沉墨色。
事实上,那天发生的事情,他还能记得的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
从孤山归来,痛心失落,然后大醉,这些自己都是知道的。丢了缇妮斯的白宝石,就当年看着她在龙炎中化为灰烬一样,心中所泛起的尽是抓不住、留不下的仓皇和无措。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生命中渐渐远去了。就像回不来的宝石,回不来的王后那般,在他毫无用处的抵抗中渐渐从血肉里剥离,只剩下巨大空洞的伤口,在这深冬凛冽的寒风里风干流出的鲜血。
于是,停不下喝酒的动作。明知自己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买醉,却还是忍不住,渴望用酒精填补那缺失的部分。
然后再醒来时,他已经将加里安衣衫凌乱地压在床上,在精灵身上留下了那么多斑斑驳驳触目惊心的青紫。
他不否认自己的错误。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无法原谅自己。
——该死。
疲惫地按上眉心,瑟兰迪尔咬紧牙关,却怎么也驱不散唇齿间那略带凛冽的花草清香。就像加里安这个精灵一样,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仔细品味,却能够发现那血骨中埋藏的桀骜和凌厉,在沁人心脾的甘甜里夹杂一丝苦涩。
该死……如果全部忘记也就罢了。为什么他想不起他发现自己醉酒时的无奈,想不起他被自己按在被子里的慌乱,想不起他被自己吻住时似挣扎又似沉迷的哀伤,却偏偏忘不掉他嘴唇和肌肤上那让人着迷的味道?!
而且,当他们唇齿相依时,他心中没有被酒精填满的缺失一瞬间似乎都消失了。更让瑟兰迪尔分辨不出,能带给他如此安心感觉的,究竟是因为加里安被自己当成缇妮斯吻了,还是因为他吻得是被自己当成缇妮斯的加里安。
……事情有点不太妙啊……
眉头蹙得很紧,精灵王垂下眼,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
——到头来,我还是把他当成转嫁伤害的替身,再一次在他心上划下了无法愈合的伤痕吗?
头一次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为何要喝的酩酊大醉。瑟兰迪尔握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这么质问自己。
如果你不讨厌他的喜欢,不讨厌他的吻,也不反感这剩下的漫长生命都和他一起度过。那么,就是你能给他的爱了吗?如此简单,如此廉价,连你自己都分不清你看着的到底是他还是他身后的倒影,那又有什么资格去玷污他纯粹的感情……仅仅是因为他对你任予取求,永远对你保有忠诚和容忍,就可以高高在上地施舍一点喜欢,以此来将他牢牢束缚在身边成为你自我安慰的工具?
——怎么可能。
晒然一笑,精灵王尔轻轻摇摇头,将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念头彻底丢弃。
无论是谁,都不能这样侮辱他唯一的大总管。
——他自己更不行。
长出口气,觉得几天来一直缠绕在心中的阴影也渐渐散去。瑟兰迪尔起身走到窗台边,看着殿外那颗加里安很多年前亲手栽下的晚枫。如今早已亭亭如盖,枝繁叶茂,在大绿林之灵的指引下随风轻柔而婉转的低吟。就像它那位如今身在几千里外的种植者,无论烈烈夏日还是凄风冷雨,总是那样挺拔沉默地站在王者身边,为他带去永恒不变的陪伴与守候。
“快点回来吧。”
极目望向远方幽深晦暗的树海,巨大的藤蔓顺着树枝垂落,在夕阳偶尔撒落下的微光中镀上一层金黄。王者安安静静开口,声音温柔低沉,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未出口的思念和歉意镌刻风中,顺着水汽蔓延过安都因河,到达对面那片盛开鲜花的梦土。
当习惯了什么时,就连一秒钟的分别都难以忍受。
该回家了。
你也该回家了,gally。
作者有话要说: 叶竞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58
幻の空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08
满堂花醉三千客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16
嗯哼,我又啰嗦了quq。大王还没打算跟总管在一起,他不确定如果自己现在喜欢了,给的到底是不是总管想要的喜欢。也不确定他到底会爱的是加里安,还是缇妮斯的替身。他不想干这种渣男才会干的事╮(╯_╰)╭
p.s.问一下,亲们是想看大王和总管在阿门洲恩爱呢,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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