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毛毛长叹一声,叽里呱啦一通讲,总结起来就是宁城他妈闹自杀,刚在医院抢救回来,说什么都要见宁城,让宁城退伍,否则还会自杀。
洛枫按捺住已经涌到嘴边的脏话,和气地说:“兄弟你也知道我们这儿呢,是保密部队,你得跟我说说你和宁城家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联系方式,否则我没法跟上面交待。”
周毛毛哪里肯说,磨蹭半天只丢下一句“我是尹天的朋友”。
洛枫自然不依,轻飘飘地说:“兄弟不耿直,那小弟也不敢帮你这个忙了,麻烦你另辟蹊径,换个方儿联系宁城吧。”
周毛毛急得在他舅舅办公室团团转,最后口不择言,不仅出卖了自家亲舅舅,还供出了当初宁城尹天在成都找他借手机的陈年破事。
洛枫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
宁城的妈闹自杀,宁城他姐实在没办法,只好通过手机上存着的电话联系周毛毛。这周毛毛也不知是对宁城他姐有点意思,还是不忍心拒绝异性,恰巧家里还有个在西部战区总部任职的大校舅舅,便自诩英雄地当起传话筒。
这天,周毛毛趁着舅舅不在,借故溜进舅舅的办公室,在内网上查到一个猎鹰号码,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当即就打,哪想直接打到了猎鹰老大的办公室里。
洛枫将周毛毛安抚一番,挂断电话后几经思考,还是决定找宁城谈谈。
虽说知道那对夫妇对宁城亏欠太多,甚至将宁城看做家族的“所有物”而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但既然宁母已经闹到了自杀的份儿上,洛枫觉得理应让宁城知道。
如果剥夺宁城的所有知情权,那么他与尹建锋也与那对自私的夫妇无异了。
宁城已经是20岁的男人,虽尚不成熟,却有权决定如何面对家人。
尹天不知道宁城被叫走所为何事,还与郭战开玩笑说洛枫偏心,大队长之位传美不传帅,郭战则多了份心思,甚至猜测到了与宁城的家庭有关。
政委办公室向阳,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往宁城挺拔的身姿上一勾,便是一圈耀眼的金芒。
洛枫不做铺垫,直接告诉宁城——你母亲自杀未遂,希望你退伍回家。
宁城眉峰陡然一蹙,眼中少许的伤感与内疚很快被怒火蒸腾得一干二净。他紧紧地抿着双唇,喉结上下滚动。迷彩已挽至手肘,以至于其下的小臂露出道道怒张的青筋。
心中有个声音正嘶声竭力地喊,你们怎么就不肯放过我?
过去的20年里,父母从未给过他像样的关爱。虽然钱财取之不竭,但家庭的温馨他不曾感受到一分一毫。
即便如此,在知道自己仅是兄长的“备胎”前,他仍旧怀着孝敬父母的心,甚至与宁和计划过怎么为父母养老。
然而真相令人唏嘘,叫人心寒。
愤怒至极之时,他只愿永远斩断与宁家的瓜葛,正大光明地步上梦寐以求的特种兵之路。
那一刻,他是释然的。
就算知道父母必定会多方阻拦,他也不愿再一次为别人而活。
但他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以死相逼,用所谓的道德与lún_lǐ逼他就范。
在旁人的目光中,他的父母爱子心切,甚至是用生命在求他回头。
而他呢?
他却是个一意孤行,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不孝子,放任曾经白发送黑发的父母不顾,偏生要去当什么特种兵。
以爱的名义执行的绑架,代代相传,经久不息。
谁若是不从,谁就是不孝、冷血、无情。
这样的人就算获得再大的成功,背后也会沦为千夫所指——看,那个人呐,连亲生父母的死活都不顾叻!
宁城肩膀开始轻微地颤栗,嘴唇被咬得泛白。
他的父母是精明的商人。这对商人不仅将精明用在事业上,还处心积虑地施在一双儿女身上。
讽刺的是,若非如此,他与宁和甚至都没有机会降生,没有机会睁眼看看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
没有机会遇到尹天。
所谓的自杀,映在旁人眼中自有万般解释。放在宁城心中却有且只有一个——又一次精妙的算计。
算计自己的儿子,宁母似乎已经炉火纯青。
宁城努力地调整呼吸,尽力不让翻涌的情绪浮现在脸上。但怒火仿佛正吞噬着他的筋肉骨髓,烧得他的神情分外可怖。
他终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一双眼睛纵然深邃,却干净得难以关住滔天的愤懑与失落。他有些不知所措,恨化作锋利的双刃剑,刺向父母之时,自己也被伤得体无完肤。
洛枫一直凝视着他的眼睛,此时终于站起,绕至他身前,轻轻捂住他的眼皮,低声说:“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以前我就告诉过你和尹天,特种部队的大队长最擅长徇私舞弊护犊子,政委也一样。”
宁城深吸一口气,委屈突然像奔涌的山泉一般,洌洌穿过疯狂燃烧的怒火,被蒸腾掉一半,亦浇灭掉半壁怒火。
鼻子发酸,眼眶也灼热得难受。
他惯于用愤怒压抑委屈,只因委屈突显软弱,而愤怒宣示强硬。他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切不可露怯,却不知站在他面前的人足以让他依靠。
洛枫温和地抱住他的头,像哄孩子一般道:“委屈了就哭嘛,哭完告诉我你的打算。我保证帮你处理好,也不告诉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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