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不甚清楚,不曾细想,是不是已经到了,万不得已?
林大公子处处留情,却最清楚,自己处处无情。
白色的剑在黑色的空中划出了一道久久无法消散的白色影子,就像一块冰与生俱来的寒雾。
剑气破空,与风咆哮在一处。仅仅是剑气,就能将夜空笼罩,将人逼入一个身不由己的狭小空间。
林祈墨现在毫无平时的fēng_liú不羁,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利剑,专注而直指目标。
他沉静若水的眼眸沉默地凝视着眼前的人,仿佛在等待他最后说些什么。
然而苏纪白什么也没有说。他幽深眼中,无波无澜。
两人就这样对望。良久。雪声风声反而静谧得可怕。呼吸的声音都仿佛清晰起来。那是一抹不紧不慢,淡然若菊,带着清苦茶香的呼吸。飘渺在黑夜之中,缠绕上每一片雪的花瓣。
突然,雪剑破空而出。以一种无法形容,无人看清的速度刺来。
这一剑,无招式,无变化,甚至连内力也未曾注入。
仅仅以速度,便冠绝天下。叫几代剑豪都要望尘莫及,抚掌兴叹。
面对这样刺目的锐利光芒,苏纪白不禁闭上双眼。
他已在等待冰凉刺骨的雪划破自己的衣袍,划破冰凉刺骨的皮肤,再穿透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紧接着那刺骨的冰凉侵透血液流进五脏六腑,直到一切成冰。
然而漫漫飞雪被斩断了一瞬间,一刹那。之后,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剑尖只是凝直、端正地抵在他心口。
雪剑与生俱来的寒冰之息抵触着同样冰凉的皮肤,不曾有过一丝颤抖,也不再深入一分,一毫。
苏纪白叹息一声,缓缓睁开双眼,对上林祈墨复杂的目光。
林祈墨从未想过自己的手也会在出剑之后停下。正如他从未感受过如此不忍、不舍。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人,于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突然无法设想,若是苏纪白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往后时光该会怎样。
当他在每一个风雪季节回到洛阳,回到天若门,是否还能在暮十阁喝到一碗刚煮好,香气四溢的酒?
雪色苍白,剑苍白,人更苍白。林祈墨凝视着苏纪白幽暗双眼。读着那双眼中复杂颜色。
他擅长思考。但他现在竟然想不出答案。
紧接着他就想通了。紧接着他的手就再也无法向前。
“锵”地一声,剑已入鞘。饱含着未尝血腥的遗憾重新埋藏。本由于雪剑而光华流转的夜空,顿时形单影只,只剩下孤零零的苍白。
林祈墨艰难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微风般轻声道:“小白,也许我只不过是生气了。”
苏纪白垂下眼帘,亦轻声道:“相识这么些年,不曾见你有过生气。”
林祈墨转过身,抬头漫无目的地望了望正纷纷扬扬的天际,低不可闻地一叹,道:“所以,我应该道谢。小白,你让我有了这样一次经历。”
他站立,如松如竹如剑般挺直的背影,在雪中第一次染上了无可奈何的色彩。他缓缓踏出第一步之后,便好似往常一般离开。
苏纪白定定望着那个即将走出暮十阁的背影。突然从心底涌出潮水般的复杂情绪如一座四面楚歌的监牢,将他团团围住。
他深知这件事渐渐向着一个错误,而且越走越深。而林祈墨此刻若是踏出暮十阁,就意味着这个错误有可能将永久地延续下去。
他从未后悔过。但他隐约感到,若林祈墨就这样走了,他一定会后悔。
所以他不禁道:“林祈墨。”
林祈墨身形一动,似是迟疑了一瞬,随即站定,道:“嗯。”
苏纪白略一迟疑,还是道:“你……不要走。”
这后三个字仿佛一根钉子,突然钉得他自己心口生疼。只说了这三个字,接下去的话便堵在喉里,无法吐出。
林祈墨握紧手心,仍未转身,而脚步却也像被这根钉子牢牢钉在地上。
他仿佛也在问自己,究竟是否真的这么在意?究竟是否无法原谅?
耳畔响起苏纪白一如往常般淡淡的话语,道:“其实有件事,我已不想隐瞒于你。之前只因我娘的事情而对他心存愧疚……”
风仿佛吹得更加凛冽,庭院外的老松顿时响起一片沙沙之声。
林祈墨心中突然清明若镜,继而种种情绪如叠加之浪一层一层迎面而来防不胜防。他闭了闭眼,转身道:“小白,……”
与此同时,庭外树梢一动,七点寒星骤然于夜空升起。电光火石,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既狠且准打向苏纪白后背。
暗器手法之精妙,腕力之劲道,使得暗器在风中,居然携不起一丝破空之声。瞬间,便不由分说地欺近那个雪中独立的白色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局了。。这文,除了我找的托,难道从头到尾就一个人在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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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十三章(三) ...
苏纪白从林祈墨瞬间变化的脸上察觉了危险的气息,但以他目前的状况,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林祈墨距他几乎三丈之远。贸然相救,也许会殃及自身。
但这一刹那,这向来冷静沉稳遇事三思的人,却赌博一般运足全力,身体快于思考,猛然扑了过去。
就在他身体由于巨大冲力失去平衡的瞬间,这七点寒芒闪电般擦着他脸颊飞过。微小却尖利的声音刺得耳膜一阵震颤。
一击不得,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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